三七被抱回璇玑宫,也未多长时间,大喊了一声润玉,便醒了过来!
润玉自九霄云殿抱着她回来,便一直在床边守着她。看她醒来欣喜不已!忙上前相扶,“如何?可难受?”
三七刚醒,还沉浸在九霄云殿上,看着眼前的润玉,心中大动,忙抬手抱住了润玉,“润玉,还好你无事!我好怕你出事!”
润玉抱着她,在她的背上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拍着,“我无事,我什么事都没有,不要害怕!倒是你,突然晕在殿上,吓我一跳,还好你未曾有事!”
三七笑着道:“无事,当时是太激动了!真的,一点儿事都没有!”
三七现如今在润玉怀中,一颗心才定了下来,“今日,九霄云殿之上,你……”
润玉小心翼翼地道:“我如果说,我是为了我母,并非贪恋权势,你信吗?你别怕我,好不好!”
三七点头,认真道:“信啊!你说的,我都信!而且我为什么要怕你呀?”
润玉心中一暖,微微哽咽出声:“我就知道,你与他们不一样!我就知道的!”
三七轻轻拍了拍润玉:“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多愁善感的?”
润玉将三七搂的紧了紧:“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连你也不要我了!”
三七有些害羞,但还是乐呵呵道:“我怎么会不要你!你这样的美人儿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一定牢牢地抓住,你…你还未娶我呢!”
润玉一怔,心却紧了紧,问了一句,“那就是说三七以后若是遇见比润玉好看的,便要舍润玉而去了吗?”
三七笑着道:“怎么会有比你好看的呢!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看的,不会再有人比你好看了!我一看见你,就是欢喜的不得了!”
润玉柔声道:“如今我要为父帝守孝三年,锦觅仙子也未醒,三七,你可愿等我?等我退婚。三年后,我们便成婚,好吗?”
三七欢喜道:“你真的要娶我了呀!”
润玉有些愧疚:“我如何让你这般没安全感!我自是一定要娶你的,我也只想娶你!”
三七乐着道:“没有呀!只是一想到你这样一个玉做的矜贵美人落在我手里,白白让我糟蹋,我就觉得像做梦一样!”
润玉脸一红,放开三七,刮了一下三七的鼻子,柔声道:“你呀,都和那土地学坏了,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以后不许说了!”
三七痴笑着:“哪有?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呀!”
润玉柔声道:“这世间,如今估计只有你觉得我什么都好了!”
三七对着润玉的唇上亲了一下,润玉一惊,“你?”
三七偷亲完,还笑眯眯舔了一下唇道:“甜的!我喜欢!”
润玉看着她的动作,是好气又好笑,她真当他是温润如玉,无欲无求吗?
他伸手箍着她的腰,将她拉近,声音低沉暗哑,“好吃吗?”
三七笑着点头,全然无防备,润玉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便要吻上去。他要让她知道知道,男子不要随便撩拨!
却不想,邝露这时候在门外禀报,“陛下,九霄云殿需要您前去主事!”
三七一听润玉有事,怕润玉在这儿陪着她,耽误了,忙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正事要紧,莫要耽误了!”
润玉看着三七一脸着急的模样,有些心闷,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等我回来,继续!”
三七一脸迷茫,“啊?继续什么?”
润玉却是不理她,直接走了出去!徒留三铁憨憨七在哪挠头思索,他回来到底要继续什么!
…………
三七到最后也没等到他的继续,因为润玉连着半年,都在忙着。
他刚当上天帝,一切百废待兴,整日忙的不可开交。三七也有忘川孟婆庄的工作,不能日日陪着他。三七也只能多做些工作,多留些休息时间,上天陪着润玉!
这一日,九霄云殿内,太巳仙人向润玉禀事道:“陛下,小神已从百万天兵之中甄选了一百八十名天将,拱卫宫闱,只是,这御殿将军之职,责权重大,还请陛下亲自定夺。”
润玉穿着一身朝服,站着大殿上首,霸道非常,气势冷冽,带着骨子里透出的强势和从容,出声道道:“太巳仙人以为破军如何?”
太巳仙人有些不放心道:“破军?破军此人可是火神亲自简拔上来的!陛下,御殿将军,统兵三万,贴身护卫,若有异心,恐生祸患,还望陛下三思。”
润玉自信道:“破军其人,为人耿介忠直。他若答应,便不会生异心。若有异心,便不会答应。”
太巳仙人道:“陛下,您气度恢弘。可是这……”
润玉打断道:“半年前,天界动荡,元气大伤,现在百废待兴,正值用人之际,本座就是要晓谕六界,如今天界万象更新,今日这个天帝用人不计前嫌,只论德行才干。破军答应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将这个信号传递出去。”
太巳仙人忙道:“陛下真是天下为公,英明睿智啊,小神这就去办。”
…………
润玉回了璇玑宫,换上了日常的天帝发冠和衣服。
一进门就看见三七在他七政殿中的桌子上在写着什么!他笑着走了过去,看着桌上念了出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三七抬头看着润玉,笑着道,“润玉,你忙完啦?”
润玉点头:“嗯,大多数的事已经处理完了,今后便不会这么忙了!”
润玉抬手拿起三七写的纸,“三七这是在思谁呢?”
三七笑着,走过去抱着润玉的腰:“你明知故问!我除了你还能思谁啊!”
润玉将三七搂在怀里,笑的开心!
这时候的七政殿都是温暖的氛围,可是事情还是要来的!
花界让人来报,水神仙上醒了!
润玉本被打扰与三七一起,极其不悦,可听说锦觅醒了,便将那些不悦都压了下去。醒了正好,这下便可顺顺利利的退婚了!
…………
花界
锦觅猛然的从梦魇中惊醒过来。长芳主忙在她的床前坐下,关切的问道:“锦觅,锦觅,你醒了?”
锦觅看着眼前的众位芳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挣扎着想要起来,长芳主忙按住她:“你才刚醒,不要乱动啊!”
长芳主温声道:“你睡了这半年,可有什么不适?”
锦觅捂住脑袋,努力的回想:“我睡了半年?那我爹爹呢?”
长芳主见锦觅盯着她,只能道:“锦觅,水神早就不在了,难道你忘了吗?”
锦觅苦涩的垂眸:“是啊,爹爹已经不在了。原来这一切不是梦。”锦觅心里一阵痛苦,她看了看长芳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那,火神呢?”
“火神?”长芳主有丝错愕,随即道:“火神,如今天界还哪里有什么火神!锦觅,你伤势未愈,还是不要思虑过多了,安心歇息吧。”
听到长芳主这么说,锦觅只觉得头脑似要迸裂开来,她想起了在天帝寿宴当日,自己毅然决然的给了旭凤那致命的一击。她顿时红了双眼,含泪道:“我真的杀了他!”
长芳主见不得锦觅难受,只能尽力劝道:“锦觅,你才刚刚醒,身子还没有痊愈,还是不要过度伤神了。”
锦觅此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从心口深处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痛苦的捂住胸口:“长芳主,我,我好痛!我好痛!我的痛,从胸口处泛滥,一直到四肢百骸,就像针砭刀刺一般,我,我,我说不出,我就是觉得,浑身都痛。我,我,我好难受,可是,我又不知道我哪里难受,我的嘴里都是苦的。我好痛!”
众芳主一听,都默默垂泪,长芳主担忧的拥著她,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锦觅却觉得浑身痛到极致,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众芳主见了,都有些慌,只能不断的帮锦觅输灵力,给她吃糖缓解!后用花界灵药入药,服侍着锦觅饮了药,见她重新入睡,才都松了一口气!
…………
邝露端着装有水神风神遇害卷宗的玉匣去往九霄云殿,进入殿中,邝露向润玉行礼道:“参见陛下。”
润玉道:“这半年来,整顿天界,千头万绪,幸得邝露在一旁助本座一臂之力,着实辛苦。”
太巳仙人喜滋滋的拱手道:“陛下,小女愚钝,承蒙陛下不弃,晋封上元仙子,恩赐玄洲仙境。小神在这里谢过陛下天恩。”
润玉道:“本座一向赏罚分明,邝露办事妥帖,行事审慎,这些封赏,当得起。”
邝露跪下叩谢:“陛下,邝露不求身外之物,只愿侍奉陛下左右。”
润玉不愿身边有女子,徒惹三七伤心,但也不愿以别的手段赶走邝露,只能四两拨千斤道:“拨你洞府仙居,也是作为校订天界天文历法的处所,岁时节令关乎六界民生,旧历不准,有违农时。亟需制定一套新历法,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邝露道:“邝露明白,邝露定当尽力而为。”
润玉道:“起来吧。”
邝露笑着站起身,然后说道:“对了,陛下,听说水神仙上刚刚苏醒,仙体还是很虚弱。我这里有些药,可以安神补气,不如拿给水神仙上试试?”
润玉不耐道:“不必了,听说,她那是心病,丹药恐怕无用。不过你若想送,便送去吧!”
邝露道:“是!”
邝露又道:“陛下,这些是先水神一案的相关卷宗证物,待陛过目之后,我便将其归档。”
润玉道:“不必看了。你办事,我一向放心。这些卷宗,你亲自拿去披香殿档案阁,务必仔细存档。”
邝露道:“是,我即刻去办。邝露先行退下。”说完,她捧着玉匣转身向殿外走去。
太巳仙人也忙道:“陛下,那小神也先告退了。”
待她父女二人走远,润玉站起身,思索着退婚一事!他本不愿这个时候还去伤害锦觅,可是想到锦觅做的事,他心中的那些怜悯同情便都消失了。
锦觅,是你先不仁的,可不能怪我不义。我亦有我想要守护的人!作为朋友,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便只是帮你查清是谁杀了先水神和风神了!之后我们便两清了!
他看了看桌上的那一株曼殊沙华,微微一笑,然后离开了九霄云殿。
…………
润玉离开九霄云殿后,径直去了临渊台,这里关着废天后荼姚。
自润玉登基,她便被挪出了毗娑牢狱,关押于此。
润玉大步进殿,荼姚正在饮茶,听见动静,荼姚将茶杯扔了过来,啪的一声,润玉将它摔碎在地。
“旭凤!”荼姚声音含着欣喜的转过头来,一见是他,冷了面孔,她看着他目光愤恨:“怎么是你!”
“你是来看本座的笑话,是吗?”荼姚冷声质问。
润玉语含讥讽的说道:“母神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若说母神如今只是个笑话,那我倒是要恭喜母神。”
荼姚冷笑道:“你别得意得太早!等旭凤当上了天帝,他一定会接我出去!到时候,有你好看!”
润玉仰头看天,嗤笑一声,倒真像是听了个笑话。他看着荼姚:“恐怕要叫母神失望了。母神你有所不知,半年前,旭凤在天帝寿宴上,兵变失败。被一刀刺中精元所在,当场灰飞烟灭了!”
荼姚死死地瞪着他,继而哈哈大笑:“不可能!你当本座是三岁小孩吗!”
润玉脸上满是讽刺,道:“母神你别急。还有,旭凤灰飞烟灭,父帝痛心不已,于是自毁元神,也跟着身归天地了。”
荼姚愣在当场:“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润玉不耐的垂眸。
荼姚突然伸手来攻,一团火烧着了一个倒下的烛台。外面把守的士兵跑了进来,匆忙灭火。
然后向润玉行礼:“陛下。”
“陛下?”荼姚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润玉抬手,示意他们退出去:“无妨,你们先退下。”
“是!”那两名士兵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荼姚痛心不已,上前一步:“不可能!你骗我!骗我!”她抬起手,狠狠地给了润玉几耳光,润玉没有还手。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为什么?”荼姚心痛万分,双目赤红,噙满了泪水,心痛难忍。待她打够了,润玉才死死扣住了她的手。
荼姚质问道:“你对我有什么怨气,也不应该加害旭凤!他将你视作手足至亲,旭凤何辜?”
润玉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怒目而视:“旭凤是无辜的!我问你,我母何辜?那些千千万万的笠泽水族,他们何其无辜?你下手杀我娘亲,灭我母族之时,又可曾有过一丝心慈手软!你为我父帝充当刽子手!血染千里之时,可曾想过那些无辜的生灵!他们也有骨肉至亲!”
荼姚被问的无话可答,双眸含泪,但是一想到惨死的夫婿和儿子,又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当初,就不该带你这个孽种回来!本该就地杀了你,免得养虎为患!”
润玉冷冷一笑:“母神所言极是!我,不过是你固宠邀功的一枚棋子罢了!谁能想到,区区一颗棋子,也会有反噬操控它主人的那一天。你以为,我愿意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兄弟在我面前灰飞烟灭吗?你以为我愿意吗!”他大声吼出心里的伤心。
润玉闭眼,又睁开又道:“你当初真该一刀杀了我!或许,你杀了我,我便能够早日解脱了!”
荼姚此刻心中满是痛恨和后悔,她无力的啜泣,内心悔恨交加,伤心的哭泣:“旭凤不在了,陛下也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睁眼瞪视着润玉:“你杀了我吧!”
润玉道:“好啊。”润玉扯着她来到殿后的临渊台,说道:“想死便从这里跳下去!当年,先花神就是挨了你的琉璃净火,被迫从这儿跳下去!母神,你一向都是这么高高在上!岂不知,在这高台下面,白骨累累。多少生灵为你铺路,成就了母神的至尊之位!母神若一心求死,何不就此跳下去!”
润玉道:“好好瞧一瞧,那些被你践踏,为你铺路,无辜冤死的亡灵!好好看看他们。”说完,润玉准备离开。
荼姚伸出手,运出琉璃净火,准备自绝身亡。却被润玉施法拦住了。
润玉施法将她困住。道:“母神,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掉!我要你活着,好好尝尝这丧夫丧子的滋味!看着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子,如何一统天界,万世升平!”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荼姚痛不欲生:“旭儿!旭儿!”
…………
是夜,润玉一人坐在醉月池畔,斟酒浅酌。夜风寒凉,他的心情也格外沉重。也不知饮了多少酒,他却觉得自己格外清醒。
这个时候,润玉似乎见到了旭凤的亡灵,他一身紫衣,看上去华贵万端!
润玉笑道:“你来晚了,罚一杯。”说着,斟了一杯酒。
这时候,不远处的石桥上,似乎显现出儿时的幻影。
润玉看过去,看着一起嬉笑玩闹的两个孩子,润玉的脸上也浮现出欢欣之意。
这个时候,他看着眼前旭凤的幻影,微微一笑,旭凤也回以他微笑。
想着想着,润玉的笑意突然就冷了几分,道:“旭凤,你已经死了。你为何还总是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眼前?你总是这么高高在上,被所有人宠着,爱着,大家都当你是艳阳。所有人都仰望你的优秀。歌颂你的功绩,难道,我就不优秀了吗?只是我没得选!从来,从来都是你们给我,但是你们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要不要!我现在告诉你,我不要,我不要你们这些虚伪的赏赐和怜悯!我更不会要你们的嗟来之食!”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玉杯,又重重放下:“旭凤,你知道吗?曾经,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强!因为,我希望有朝一日,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可是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只要有你在,我便永远不可能成为最强的那个!”
他看着像他跑来的三七,心中只道:可现在,我不仅想做别人眼中的强者,我还想做她心中的夫君!
三七笑着跑过来:“润玉,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润玉笑了,柔声哄着,“我在等三七啊!三七又回忘川了,只留润玉一人,甚是孤单,润玉想三七了!”
三七轻咳了一声,刚要开口,便发现润玉的脸上有些印子,看着像是被人打了,三七忙捧着她的脸道,“哎!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呀!谁打你了?擦药了吗?”
润玉一愣,惊讶三七的细心:“无事,不要担心,已经擦了!”
三七心疼道:“痛不痛?被谁打的?不应该呀!这天界还有人敢打你?”
润玉不想与三七说那些事,故意叉开话题:“没有,三七怎么这么快就从忘川回来了?”
三七果然被带偏:“哦!夙愿给我找了两个帮手,叫什么黑白无常的,我可以清闲了!但是还是要定期回忘川看着的!”
润玉:“黑白无常?”
三七笑着道:“对呀!他们两人可好玩了!”
三七开始兴致勃勃的给润玉说她在忘川的事!两人聊的很是开心!直到三七有些累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回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