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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痛彻肺腑的悔改

吾往无瑕

你知道从上天坠入凡尘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吗?你经历过吗?

那就好比从无比清澈皎洁的万里高空,如流星般斜下,周围的空间由澄澈的灵气悠然缓缓的染上一模凡气,那脆弱的时空法则在你突然的侵临之下发出瑟瑟共鸣,那属于灵魂层次的微颤让人感到如醍醐灌顶心灵更是感到从未有过的震撼,永世难忘的动荡。

在来便是真正落入凡间的临界线。对神明来说,从无边无际到有实有体,从力如心意,意如天命之境变成伸手不见五指,心与大义的联系被挤压到万万之洪流都不存其一溪,这无疑是对神明极大的创伤。坠落至此的神明可以说已经是体无完肤,肝肠寸断,悲惨不已。

若是要说有比坠入凡尘更让一众神明恐惧厌恶的境地的话,那必定就是真真正正的落入人间,落入属于人类的世界。

神界与人界虽无任何直接往来,但对于驻守在神界的一众神明来说,人界这个下位界面还没有什么是他们想看而看不到,想听而听不着的。自人类在数万年前因大义而形成于混沌之间并将第一律自由自主的气息献与天灵大陆时起,神明就一直饶有兴致的期盼亲眼目睹大义所精心创造‘人类’会发展到何等地步。

毕竟大义在创造第一个人类的时候曾关于人类发过如此惊天动地的预言:

“此子乃天命,天乃大义之意,故必穷极毕生为化大义之命貌也。”

大义这句似深又似潜,似是又似非的预言让所有创世之神明都抓破了头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天命?大义之意?大义之命貌又是何方神圣?能吃吗?

但是无论是听懂了的,还是没听懂的,还是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听懂了的,大义对众神明的意义可用‘命根子’‘执念’‘至宝’以及诸如此类的意义来形容,同时也是他们的无上尊主和创世之源。这等人物都在意的物种,就算是泥鳅众神明也会甘心情愿的看着他卑微的一步一步的爬到自己生命,甚至是整个种族的末点。

但大义偏偏说的是人类。而人类偏偏又是如此的。。。

大多数神明在前千年之内便已是心灰意冷。其余有一些不死心的咬着牙又观看了四千年,实在是忍不住清肠倒胃,险些被人类的肮脏迂腐下流无耻玷污,就此沦为恶神或者甚至神格丧尽成为邪灵污鬼,被强大的始神强行逐离神界,流放在天地之间的浑浊地带。

更是有一些悬梁刺股不要命的神灵愣是苦苦坚持观察了万年之久。但就算这些也是没有等到大义所说的那无比玄奥的人类的宿命而他们的大多数因被人世染目溶耳的太久太久而终究沦为愚神,也就是下界人人皆识的‘次神’和‘神兽’。

出于防止更多的神明沦落,或直接化魔,祸害天下苍生,大义在混沌之初创造的强大始神们下了严令“诸神不可窥探人类气运,也不可与人类有任何来往,直到大义所预言的人类宿命得以成全”。从那时起,变在没有任何真正的神明跟人类有任何来往。哪怕是从前本已极其罕见,能使人类能亲自与身在神界的神明交往的太古神魂阵,也消失在历史与传说间,不在为世人所见。

人类逐渐忘记了神明的存在。但在神界,虽自禁令下达一悄然过去百万年,依然有关于人类以及沦落的神明可怕的传说。

关于人类的事情神明一致认为不是神这个层面能够参透的。所谓的‘大义命题’或许只有大义本身能够解答,而神明只能叹为观止,任历史顺其自然。

这,对那些天生连最微小的意念都如天则的‘神’来说,已是天大的挫折,天大的让步,天大的谦卑。或许这也是大义造人的本意的一部分吧。

喻煒本已消散的意识正在一点点的恢复过来。伴随着的是锥心崭魄的折磨。这痛源于祂的灵魂,侵蚀这祂的意志。

“。。。”

喻煒想要发出声音但却什么声音,哪怕最微弱的呻吟都不能。祂感到自己好似坠入一个巨兽的肚腑。万斤压迫冲击这祂如今无比薄弱的存在感。每一份触觉都在告诉祂“你不应该在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在这里,你必葬在这里,永世沦为我们的俘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好像祂现在所处在的世界竟是对祂的存在有这血海深仇以及通天的怨念!

喻煒感觉到自己的本源正在被侵蚀,焚烧。如同一个人累掉入了一个腐蚀气息浓到宛如实质的大海。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光明,只能凭本能拼命地守住祂最后的一口气。

随着意识的恢复喻煒开始慢慢的从下意识抵挡外界,到可以有意的感知,甚至探出神识试探祂所坠入的这片炼狱。神体的技能也逐渐地恢复,喻煒毫不犹豫的用祂所有剩下的神能护住了祂的本源,不再让自己如同残烛在风中承受着随时断命的风险。

“难道这里就是。。。人间?”

喻煒虽也是不折不扣的神明,但神明之间,在混沌中孕育的先后有序。而喻煒是属于新一代,从未窥探过人类命运的神明之一。自然祂虽能猜到自己现身何处,但也不能肯定的判断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也或许自己掉进的是一个愚神,或者甚至是一个鬼魔所创造的次元世界呢?

想到这里喻煒不得不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浑身一哆嗦。要是以祂现在虚弱的状态碰到一个魔,那祂就真的是太悲催了。到那时候估计被魔给吃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呢!

不行。我得赶紧塑肉身,在下界混先一段日子,待老子的神能恢复个七七八八,老子就能以一个新的自己回到师傅那个天诛的老王八。。。哦不是,是可爱的尊师的身边,一震天界!咳咳。是的。估计那个老。。。估计我可爱的尊师看到我那时被下界的污毒催练过的神能,估计下吧都会掉到某个下位愚神的餐桌上吧?嘿嘿。想着就开心!嗯!就这么办吧!!喻煒边愤愤的想着边开始塑一个凡体无比繁复的过程。虽说人类属于下界圣灵,但毕竟是大义倾心全意的杰作而一个新神明想要效法,那还是无比艰难艰辛的一个过程。

当初若不是受喻煒的师傅闫堰所托,到神界边缘采集凡烟,喻煒又如何会一不小心被一个低等蛇形愚神一把推到了神界的边缘,而如果没有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推,喻煒又如何会因感受到一股极其精纯优良的凡烟而想起闫堰嘱咐祂一定要采集最最上品的凡烟要不然就不用回去见祂了的这句话?而如果没有想起这句话,喻煒又如何会奋不顾身的想着去采集而一瞬间将自己原本与神界拴的紧紧的命数几乎尽数斩断只剩一律微弱的气运为采到那股上品凡尘之后重新将自己的命数与神界连为一体?但就是那一念之差,导致本以为这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喻煒,被一股过强的逆流一涌冲向了凡界,从而坠入下界?

所以。喻煒坚定的将所有责任加在他师傅的头上。

或许喻煒这番追责对凡人来说轻则荒谬之论,重则污蔑师长,但其实并非如此。常驻神界的各路神明其实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神通。几乎可以说只要是你能想到的神通,神界中定然能够找到。当然这也是因为神明本是世间法则的灵。所以可以说只要是能跟法则粘的上边的,就必然有至少一个神明精通其道。而闫堰,以‘路’为名的神明,正是精通命数与天律的神明之一。所以喻煒以为此番遭遇与祂的师傅脱不了干系,尤其是这件事要是没有祂师傅在他出发前跟他说的仅有的两句话就不可能发生的这种情况下,这实在是让喻煒不去怪罪于他的师傅闫堰都极难。

喻煒: 呼~ 差不多了吧。这个造型还不错!那就这样吧!

如果一个旁观者看到了喻煒塑凡身的过程,必然会觉得万般诡异而就此怀疑自己或者自己的祖先是否饭下了弥天大错是的自己如今神经失调,能看到如此恶煞血腥的一幕。又或者也许是自己的死期将到,而那些鬼神恶煞已安耐不住要将自己的灵魂吞噬,永世覆灭?

原因就是作为新代神明的喻煒从未接触过凡世人间的血腥残暴。对尚可谓纯洁的祂而言,身体的构造无比精妙神圣。每一个细胞的形体,作用,位置,对于喻煒来说那都是在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中直从大义口中吐出的无上真言。是何其的美妙而珍贵。

所以喻煒在塑身的过程中始终处于一种超乎狂喜的境界以及享受中。从骨骼,至筋脉,至血肉,无一不是在津津体会和参悟。

所以在天灵界的某一个黑暗的小巷里,一个离奇的景象正在呈现。

从虚无中显示突然出现了一模白色。这白色森白而且不断扩大,延伸。它出现的虽是突然,却并不会让任何目睹那一刻的人感到偶然。好像他一直就在那里一样的平淡无奇。

这白色逐渐行程头骨,脊椎,肋骨,手脚。而当一具完美的骨骼成型时,就在顷刻间,血入瀑布笼罩了他的轮廓,蠕动着,波荡着,融成脑子,内脏,人体内的一切软体组织的形状。缓慢优雅的如同朱红色的帘子被慢慢的放下挡住某种稀世珍藏。又见浑浊的筋,血管,脉,如树根一般从各自的源头蔓延那血色的帘子。每一根血管和筋脉缓缓的颤抖着好像羞怯的不愿被外界看到似得萎缩在血肉之中。不多时它们便被新生婴儿一样的皮肤覆盖,安抚,不再颤抖,反而像是一条条睡得温饱的幼龙,安静中绽放着勃勃生机。

就在此时,当喻煒感到自己将要成功而有点沾沾自喜之际一个不和谐的阴影,如同魔兽的尖爪,将喻煒还未完全实化的凡体从前心贯穿至后背。

喻煒: “啊啊啊啊啊啊!!!!”

神秘袭击者: 。。。

喻煒: “谁!!是谁胆敢偷袭本神!!!”

那袭击者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看着喻煒拼命挣扎着。

喻煒能感到一股阴邪至极的力量在强行改造他的凡体。使其成型加快,却已经脱离了喻煒的控制,改变了喻煒原本的构想。

喻煒: “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能够干涉我的塑身???”

喻煒几愤怒又纳闷了。这明明是在下界。而自己可是个实打实的神明!纵然自己现在虚弱不堪,也不至于若到连一个下界圣灵都能够对他造成哪怕那么一丁点的威胁。他可是神啊!一个不是吹起来的,刚从神界坠落的真神!!!

能被一个下界圣灵左右,喻煒深感自己或许就算恢复神能也已经没有颜面回去间闫堰师尊了。甚至是根本没有颜面回到神界了。一个神灵,被一个下界生灵强行曲改正要成型的神之凡体不说,还明明是被种下了某种低等禁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喻煒感觉很复杂。此生从未经历过的复杂。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怎么一回事???喻煒只想问问上天,问问大义。

或许是因为祂出门前没看黄历?也或许这一切都是大义和祂该遭天打雷劈的师尊一起精心谋划的?也或许是自己在自己绵长的生命中的某一刻里给自己种了个祸根现在蝴蝶效应了??

喻煒有心无力的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自己还没来得及睁眼睛看到的无名袭击者给自己种下的禁术牢牢的困住自己凡体的一切气机。

“这禁术到是微妙。我当初的确小看了他。” 喻煒心里暗道。

如今喻煒的心智从震惊与错愕中清醒过来变可感觉到这个禁术虽然低微,其法则也浑浊不堪,但却无意已是惊天地,起鬼神只制作。就凭它能够如此迅速的以下界生灵之力,封锁一个真神凡体的气机而且还封锁的如此彻底,不留半点余地。不,应该说这禁术本就是为了下界生灵量身定做的!而设计此禁术的那位竟然将下界生灵的法则特征,其浑浊,其微弱,变成了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关键!!!

下界生灵的法则浑浊在这禁术的运作中变成了他能渗透一切的依仗。再强的法则之力也不可能将所有其他的法则都斥之身外。这就是神明的特征。神明是由法则而滋生的生灵。而神明的法则至纯至净。这原本是神明强大的原因之一却在这个禁术之下豁然转变成为神明最大的弱点!

在神界,众神之能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无比和谐,如太初的世界一样,是大义创造的世界的法则的最完美的体现。但下界生灵却不同。下界生灵的法则天生浑浊,为众神所不耻,甚至是排斥。浑浊则容得下世间万则,浑浊则可克服世间万则!

而第二哥特征,他的微弱。不是以柔克刚的微弱,柔本是阴阳中的阴,在神界也有很多的神明精通其道。下界的弱,那是真真正正的弱的可怜!弱到喻煒轻轻吹一口气都会怕把下界生灵吹的灰飞烟灭。

这禁术弱。若到可笑。甚至若到。。。无迹可寻!!!

没错!虽然喻煒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禁术的存在,却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微弱的法则而虽然想要将其摧毁却是做不到!就好比一个人被一个很小的虫子咬到了,有点痒,但就算那个人在狠劲的去挠也是种不能解痒,只是因为那个虫子咬的那一口太太太小了。小到几乎不存在。而那个人虽然感觉得到他自己的胳膊很痒,却无法找到自己究竟是被咬在那里了!

这也就是喻煒现在的处境。那一律能力太太太太太微弱了。微弱到喻煒根本无法锁定他确切的在哪里,他在做什么,再怎么做!

而这整件事或许最让喻煒诧异的是,这个禁术明明就是给神明预备的!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下界生灵的手里?是谁替他量身定做了这么个禁术,而这个下界生灵究竟想借着这个禁术打到什么样目的,竟然要不惜风险借助神明之力?这这这。。。

这怎么看也是杀鸡用斩牛刀,有点奢侈吧??喻煒默默地嘀咕着,等待他的凡体在禁术的摧动下彻底成型。祂到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这么拼命的,不惜一切的身在下界却想要借助他这个堂堂神明之力。还有究竟是谁怎么煞费苦心的造了这么一个离奇的下界禁术。

喻煒的灵魂与凡体的链接慢慢稳定了下来已至彻底成型。下界的灵围对神明来说比直接呼吸硫酸还难受,但是这种空气自外界流到体内,换新自身,有随着放松带着污垢被排出体外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切。真是枉费大义如此精心设计,耗费心血。这些人类每天不知道呼吸多少次,却又几个人会为这无比美妙赐予而心存感恩呢?应该。。。没有吧。。。

喻煒缓缓的睁开了崭新的双眼。第一次从一个凡人的视角欣赏大义所创造的下界。

所谓下界,并没有“底下”或者“卑微”之意。而是形容他的天地法则,与能量的活跃度。

在神界,万物皆为能量,没有实体,也没有空间或边界只说。至于喻煒去的神界的边界,所指的并不是地理位置,而是能量层次的过度。从不可见变道可见,从法则变为元素的边界!

而下界,是物质与元素的世界。其丰富多彩并不输神界!只是因为他的性质截然不同,且能量阶级底下,所以当神灵最初观看凡间时变将其命名为“下界”,形容的是当神明想前往凡间,就必须为自己塑造凡体,平息自己与生俱来旺盛的能量,而这样做的过程中神明会体会到的一种从高空沉入海底寂静的深渊一般的感觉!

所以平生第一次睁开眼睛的喻煒心中没有轻藐,也没有久远一些的神明心中会产生的极度厌恶,有的只是对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的好奇,天真,以及就那么一点点的兴奋与期待。

喻煒: 真是想不到。我喻煒平生第一次塑凡体却被一个诡异的禁术劫持。更没有想到我第一次睁开自己塑造的眼睛会看到的是袭击我的那个人!!哼。听说在下界生存不易。看在他是我第一个遇到的下界生灵,而且中了他的禁术的我好像也没什么事儿,我便不与他计较了!尚且看看他到底需要我帮他什么忙吧!

喻煒缓缓睁开的眼睛中燈澈的神圣光辉一闪而过。金色的眼眸中反映的是一张因近乎力竭而煞白的面孔。

此人看起来消瘦,浑身浴血,自己的血,还有他敌人的血,两者已无法区分因为这个人类已经几乎没有任何一块肌肤是完整的了。她身着黑衣,青色的秀发因为粘上了血而贴在她的脸上,后背上,膀臂上,让本应该很秀气的面孔闲的格外恐怖阴森。她一双如宝石般崔亮的眼睛显得已无任何生气,如同真的宝石一样没有意思波澜,没有怒,没有怨,只有望边无极的死寂和默然。

喻煒: “吾名喻煒。你是。。。和人?”

那女子并没有回答。只是举起她右手所持的短剑。

那剑简单素朴。说他是削尖了点的黑铁也丝毫不为过。

喻煒本是耐心的等着那女子的回答呢,对那剑只有少许的兴趣,却只见那女子毫无奢华的一剑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喻煒惊愕。

喻煒: “你!!!!”

女子: “。。。请。。。”

喻煒: “???”

女子: “请。。。求你。。。。。救。。。他。。。救救他。”

说完那女子便如同全身最后的力量也随之溃散,慢慢的跪倒在了喻煒面前,在她倒地之前已是没有半点生机。

喻煒: 。。。?

喻煒: !!!

那女子倒下时她胸口触目惊心的伤竟然在以极快的速度崩塌,成为细腻如影子的黑色尘沙,而这些尘沙竟在以更为惊人的速度没入喻煒的凡体!

喻煒: ?????

只是顷刻间,喻煒面前再无半点那女子的身影,那黑沙也已尽数被吸收到喻煒的凡体里!

而更诡异的是,从先前禁术所在的地方,喻煒竟能感受到那女子的气息!!!!

喻煒: “这。。。这是!?”

那女子的气息宛如喻煒自己的血脉一样在禁术所在的地方涌动,伸展。同时那女子一生的记忆如洪流般倾进喻煒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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