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蜡烛比平时多了一倍，案头、床头乃至墙角，都是成排的红色喜烛，室内点点光明晕染成一片，几乎让人有些眩晕。
帐子换成了旖旎的红色，慕瑾端坐在铺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大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只能看见自己交叠在膝上的双手和大红嫁衣袖口的金丝绣纹。
大红盖头下，慕瑾的眼睛中流露出茫然的神色，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嫁给慕声。
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喜欢慕声，她要嫁给慕声。
“阿瑾。”
慕瑾茫然的神色瞬间消散，抬头，透过大红盖头，看到站在她身前的慕声。
慕声的手指掀开盖头，露出慕瑾带着红妆的脸。
慕瑾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爱意，“阿声，子期。”
可她眼中的爱意，在慕声看来却虚假得刺眼。那目光太过完美，像是被人精心描绘上去的，缺少了记忆中的灵动与羞涩。
但这是他自己求来的，无论是何种苦果，他都会咽下去。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将满腹苦涩尽数咽下。
慕声忽然蹲下身，坐在脚蹬子上，像个孩子般趴在了她的膝头。
慕瑾低下头，慕声正在由下往上看她。
这个角度，少年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黑亮的瞳仁中映着跳动的烛火。
他的眼型犹如流畅的一笔浓墨划过，在眼尾挑起个小小的尖，此刻微微发红，妩媚得不动声色。
烛光为他精致的五官镀上一层柔光，越发显得他的美锐利而无辜。
“你怎么啦？”慕瑾摸着他的长发，疑惑地问道。她的手指穿过他如瀑的青丝，触感冰凉顺滑，“你好像...…不开心？可是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呀。”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你是后悔了吗？”
慕声的睫毛轻轻颤动，在她膝上摇了摇头。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仿佛这样就能暂时忘记心中的空洞。
“没有后悔。”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纵使最后她清醒后想要杀了他，他也无怨无悔。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啊？”慕瑾看着他，“不能就这么待着吧？”
慕声盯着她看了半晌，起身，褪下她身上的嫁衣，将她放倒在床上。
慕瑾看着衣冠楚楚的慕声，而自己已经被脱去了不少衣服，不满地说道：“这不公平！”
“嗯？”慕声疑惑地看着她。
慕瑾拽住他腰间的玉带，用力一拉——
慕声猝不及防地压下来，鼻尖几乎碰到她的。他撑住床榻的手臂肌肉绷紧，青筋隐现，却小心控制着不将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
“你也要脱。”她小声嘟囔，手指在他腰间不安分地游走。
慕声的呼吸明显乱了，喉结滚动时投下的阴影在颈间跳动。
他捉住她作乱的手，十指相扣按在枕边。
“阿瑾......”
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烛光在他眼中碎成星子，映出底下汹涌的暗潮。
他俯身时，一缕长发垂落，扫过她的锁骨，惹得她轻轻战栗。
慕声的吻落在她眉心，虔诚如信徒触碰圣像。
这个吻缓缓下移，经过她轻颤的眼睫，泛红的脸颊，最后停在唇角。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雨丝轻叩窗棂，与室内逐渐急促的呼吸声交织。
花园里栽种的种子冒出了新芽，细雨润物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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