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宜生日后没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高考日了
那几天初中放假，高一高二被迫在初中教学楼上了两天课
而随着这届高考落幕，他们成为了准高三生
这是考前最后一个暑假，也是没有多少休息日的假期，学校象征性地放了两个星期，然后召回所有高三生，美名其曰“学校托管”
高中知识早在高二末尾就结束了，现在正在进行漫长的一轮复习，一轮复习是整个复习环节最枯燥乏味的，不少同学在各科老师的摧残下英勇地在课上睡着了
老李头早在高二末期就重新排了班级座位，现在没有同桌，实验班人比普通班少，班里空间绰绰有余
分成五列，一列六个人，他们四个分的五湖四海，江绮昱在第二列的第三个，陈铮在第五列的第四个，陆昭宜在第三列的第一个，林奎在第一列的最后
本来老李打算整个高三就这么坐的，碍不住学生意见大，对此座位颇有怨言，故而老李决定，以高三的第一场联考为准，按成绩选座位，选完之后，未来一年都不再换座位了
日子枯燥无味，时间听到了很多人的怨言，过得飞快，任由后面的人狂奔
后来的他们，不再怨天怨地，第一节课下课全班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是常态，在食堂教室吃饭时看书也成了常态，陆续地不再有人在教室大声喧哗，不再一股脑地往小超市冲
那些在上一世，被江绮昱忽略的“高三常态”，此时正在她面前，一点点地变得生动起来
她会和同学们讨论难题，在一些女同学因为压力而情绪崩溃大哭时默默放了颗糖果在桌上
那些实感，让她清楚的意识到，高三早已到来
就像突然开窍了一般，江绮昱承认，她可能比其他人多了些幸运，现在她的成绩已经可以稳妥地进入京大了，
第一场联考的规模是全市，是高考范围
高三时真的做了很多张卷子，多到好像可以铺向理想大学
成绩出来后，花了一个大课间换座位，高三除了每周一的升国旗，已经不需要参加大课间的跑步活动了
他们四个又坐在了一块，江绮昱坐在第三列的第二个，左手边第四列的第二个是陆昭宜，她们后面分别是陈铮和林奎
一轮资料带着往后写，复习时间才过了三分之二，他们四个就已经把资料写完了，但高中复习资料是写不完的，各自又拿出自己的复习资料，拼命赶进度
窗外一颗白玉兰，在高三的秋风里一日日瘦削下去，九月时还撑着满树浓荫，在试卷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到十一月，黄叶已簌簌落满窗台，像被我们翻薄的日历
再次抬头时，树枝上落了雪，白茫茫一片，压弯了树枝
这是在一中的最后一个冬天了，而所有人都知道，当新芽再度鼓胀时，便是我们与春天一同突围的时刻
寒假只有过年的那三天，高考的号角早已吹响，已没有时间给同学们玩乐
高度紧张下突然放松，让江绮昱生了场病，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额头贴着退烧贴，脸色苍白
父母透过开了一点缝的门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脸色心疼
“唉，好好休息一下吧，孩子压力也大”
“我去煲个汤吧，老江，你去超市买点水果”
脑子混沌，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梦里的一切都看不清，只有一道光指向唯一的路，江绮昱与光同航，在尽头见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面前的女生，厚重的刘海，黑框眼镜
“这一世的你，很爱自己，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有了朋友，更加自信，连理想的京大也离自己越来越近，如果可以，我们不要再见了哦”
江绮昱“再见”
江绮昱站在光的地方，与阴影处，过去的自己告别
再睁开眼时，已经下午四点了，江绮昱揭下额头的退烧贴，喝了口床头柜上的水，拿起温度计给自己量体温
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
温度计上已经是正常体温了，浑身黏糊糊地，江绮昱进卫生间洗了个澡
还没到晚饭时间，江绮昱的肚子早已饿到极限了，从厨房传来的浓郁的香味，引着她往厨房去
江绮昱“在做什么啊”
“鸡汤，饿了吧，先喝点汤垫垫”
“马上就可以吃晚饭了”
江绮昱如饿狼般吃到撑，最后喝下碗里的汤，满足地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肚子
江绮昱“饱了”
江绮昱“我去楼下消消食”
电梯下到一楼，江绮昱轻车熟路地往外走，冬天时天黑的早，靠着路灯的光，江绮昱在小区里转悠了一会
低着头，数着自己的脚步声，不轻不重的声音隔着黑夜传进她的耳朵
陈铮“江绮昱”
江绮昱听出声音，笑着回头，看到了站在一盏路灯下的陈铮，路灯的光照在他身上，陈铮笑得灿烂
江绮昱“陈铮”
江绮昱“你要跟我一起考京大吗”
在路灯照耀下，今年的雪，再一次地落在了两人之间
年后返校，时间开始飞逝，黑板上的倒计时在一点点贴近尾声
各种考试来势汹汹，周考，月考，联考，模拟考，全体高三生快要被数不清的试卷压得喘不过来气了，一轮结束后，都已经到三月底了，做试卷，讲试卷，日子就在这种固定模式中过去
4月6号是林奎的生日，作为四人中最大的，林奎先一步跨过成年关卡，正好在清明放假期间，四人有时间出来小聚一下
三模，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卷子不会很难，主打一个给学生增强信心
考完也就迎来了六月。是整个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星期
4号那天，不仅是陆昭宜的生日，也是他们从学校逃离的那天
因为时间问题，陆昭宜决定考完试之后再过她伟大的十八岁生日，到时候时间也会充裕，也可以尽情嗨了
考试为期两天，由于考点离江绮昱家不算近，很早前父母就在考点附近订了酒店，四人说不巧也真是不巧，没有人在同一个考场
试卷不是上一世那套，江绮昱庆幸，反正努力了，我们就静待结果
坐在考场里，才突发紧张，江绮昱摸着和身份证放在一起的准考证，默默地深呼吸
“别紧张，一定行”
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
顺利地结束上半场考试，江绮昱松了口气，转而又在为下午的数学担忧
江绮昱“别考画图，我求你”
虽然整个高中，陈铮帮她练了很多这种题，但江绮昱还是没底，万一出的很复杂怎么办
中午吃完饭，过了遍数学笔记，记了一些公式，打算午睡会时，发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不到20分钟就要往考点去了
躺在酒店的床上，虽然睡不着，但还是把眼睛闭上了
收卷铃骤然响起，考场里瞬间爆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笔帽扣上的咔嗒声、椅子挪动的吱呀声、有人长长呼出一口气的叹息声，监考老师数完试卷和草稿纸，刚说完“考试结束”，走廊外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像潮水一样从远处漫过来
有人猛地冲出教室，扑进早已等候在外的父母怀中，泪水决堤般涌出；有人静默地整理着桌上的笔袋，动作迟缓而沉重，似是想将这三年的点点滴滴都一一收进心底；还有人抓起书包，甩到肩上，疯了似的狂奔出门，口中大喊着：“再见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声调里满是如释重负的畅快与一丝隐隐的不舍
“往外飞吧，别回头，飞得越高，越远越好”
保安大叔笑着摇头，撕下校门口倒计时牌的最后一张——“0天”的红色数字在风里晃了晃，轻轻落进垃圾桶
他们的少年时代，结束了
未来，也仍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往前走吧，去追寻心中的梦想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真的，毕业了
陆昭宜“everybody，今天太晚了，时间太少，明天从早上八点开始，我们嗨一天好吧”
江绮昱“+1，明晚给你过生日呦”
林奎“我准备好了”
陈铮“gogogo，明天出发喽”
当晚，由老江买单，一家三口吃了顿大餐，小江还收到了两个大大的毕业红包
江绮昱“感谢组织给予的物质上的帮助”
饭后，父母两人又给她转了点钱，让她去买点衣服，化妆品，给自己捯饬捯饬，两人精力耗尽，先一步回家了
江绮昱自己在商场里转悠，看到好看的果断给自己包下
正在挑化妆品呢，口袋里手机响了
看清来电人，江绮昱眼角弯弯，嘴角也弯弯
江绮昱“喂”
陈铮“现在有空吗”
江绮昱“我在市民广场”
陈铮“十分钟，等我，有些话要当面说”
江绮昱“那我在二楼的彩妆店等你”
江绮昱转的心不在焉，随便挑了几样，坐在店里的沙发上发呆
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和陈铮相遇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或许青春这场电影，主角早就成了我们
如他所说，江绮昱等了十分钟，抬头看到了出现在店门口的人，穿着普普通通的白T，头发有些长，软哒哒的塌在头上，像是跑过来的，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
陈铮“江绮昱，找到你了”
今天的末班车，两人坐在后排经常坐的位置
江绮昱“我们第一次一起坐的公交，也是这路”
陈铮“往东到学校，往西可以回到家”
陈铮“江绮昱，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1011天，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一起坐过多少次这路公交车了，只记得每次旁边坐的都是你”
陈铮“其实这些话，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了，但怕耽误学习，思来想去，高考结束的这天，再也忍不住了”
陈铮“以前觉得‘永远’很遥远，但如果是和你一起，我愿意从现在开始计算”
陈铮“喜欢你这把锁，你愿意帮我解开吗”
江绮昱“外面有流星”
他转头只看见路灯，再回神时唇上擦过她扬起的发梢
江绮昱“骗你的”
她晃着手机，屏保是上周偷拍的他在球场跃起的瞬间
江绮昱“但刚才…你确实为我眨了星星”
江绮昱“我同意当你的钥匙了”
“2018年，6月8日，周五，晴”
“最汹涌的爱意，往往藏在最普通的日常里，当你终于发现时，整个世界都成了情书的注解”
“日记的主人公，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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