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除夕前夕,下起了小雪。窗外雪花还在柔柔的飘洒着,覆盖着这座皇城白日的喧哗,把这个本来就很宁静的夜晚渲染的更加宁静。
我们从这天起,就期望明天的带来,我们又可以像往年一样玩雪了。
这年我十九岁了,宫中最大的妃嫔也该有二十二三了,最小的也有十八了。
“笙姐姐,你耍赖。”我捧了雪,一把撒在玥美人,不对,现在该是玥昭仪了。宋南笺去玥霜宫宿了一宿后,她便升了位份,后又连跳几级。也难怪,她那不盈一握的细腰我看了都欢喜。
我看着玥昭仪跺着脚,被我气红了的脸蛋,笑着说:“也没规定不能耍赖啊。”
随后我就被几个人追着往我身上撒雪。
就连珍妃也“背叛”了我:“你就知道欺负玥儿。”
“你不也就知道欺负我吗?”我向珍妃吐了吐舌头,还做了个鬼脸。
“都别闹了,来喝碗姜汤去去寒,别着凉了。”云绾容明明和我一般大,却成熟稳重的多,像是我们这帮一道进宫的妃嫔的姐姐。
“还是我的绾容对我好。”我被冻的通红没了知觉地手握着滚烫的姜汤坐在炭火旁,说着还望了望坐在我旁边的珍妃。
“什么叫你的绾容,又不是专门给你一个人准备的。”
“切,你就嫉妒吧。”
“我的玥儿也好,你才是嫉妒。”
除夕宫宴也热闹极了,虽然冷了点。但好歹能见着自己的亲人,一年也就那么几次机会。
我望见我娘了,她见着我一次就要哭一次,生怕我在宫中受什么委屈了。每次写信给她说我过得很好叫她不要担心,她总不信。
反正每次见面就是我笑着说叫她不要担心,她就哭着说让我受委屈了,进了这皇宫。
那夜的饭好吃,烟花也美。
我们后宫的小姐妹也是亲人。
我被烟花迷了双眼,云绾容却在我耳边道一句:“ 烟花易冷流年逝,浮华褪尽,人比烟花寂寞。”
顿时眼泪便从眼眶溜了出来,烟花醉、泪已坠。
后来我们去了太后宫中,太后提及了子嗣。后宫中,两三年了,还没添过人呢。
回宫的路上,玥昭仪一直吵嚷着:“笙姐姐你还不努力努力,诞下皇长子。”
我笑了笑,鼻尖许是起先吃的酸的,也跟着发酸:“不是不想,是不能。”
云绾容闻言也望着我,眼神黯淡不明。
“为什么啊?”
“你想啊,我这么能吃,生的孩子肯定也能吃,我的俸禄连我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去未央宫蹭吃蹭喝的,养不起他的。”
“怎么会,那我的俸禄加一起呢。”我又摇了摇头。
“倒是我们玥儿可以生,生个男孩。”玥昭仪被我说的脸唰的一下便红透了,我笑了笑,为她高兴。
日子还是照常过不是。
这年,我二十岁的生辰。没有大肆举办,只是那几个人罢了。
云绾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我们举杯相祝。有祝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的,有祝我多喜乐、长安宁的,有祝我岁岁常欢愉的……
今天,我很开心。
只有云绾容唯一一次没有那么文绉绉的,只是对我说了句:“吃吃喝喝,开开兴兴。”眼泪瞬间决堤了。
吃完晚膳她们便散了,宋南笺来了。已经一个月没见他了。
我们坐在台阶之上,那满天的清辉,遍地的水银便是我们互倾的思念。明月清朗,繁星闪烁。
“怎么哭了。”他双手捧着我的脸,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地为我拭去脸上的泪。
“没,我高兴。”说完,他就一把将我捞进他怀里,他怀里好烫,我不由在他怀里埋得更深了,双手环在他腰上。
只见他从袖里拿出了一支白玉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更显娇巧,几条流苏垂下。
“别动。”我仰头想望得清楚些,他的声音便从耳畔传来。
他将白玉簪斜插在我发间,发间盈盈一点。随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没想到我曾经随口在宫宴上说的一句嘉嫔的白玉簪好看,只是随口地提一嘴,连我都没放心上的东西,还会有人为我记得。
“翡翠玉簪,睹物相思。”他声音低低的,好像和我说话,又好像没有。
“我心悦于你。”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像阳光洒在湖面上一样,暖暖的。在我的心头撩拨,酥酥的,痒痒的。
我心头一颤,久久不能平复。风吹过,谁也没再说过一句话。静的可怕,他好几次欲言又止,在等我的回应。
“白玉簪很好看,我特别喜欢。”
“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