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冬站在人群里麻木的看着被明石一干人欺侮的小孩。
是新来的杂役弟子,资质奇差,又脏又丑,整日里也不愿意说话。
被人打了也不会叫唤,只是抱着头缩成一团,任凭他们对着自己拳脚相加。
自己挨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天冬不由的想起了那个被人一脚踹翻在泥水里,疼得直掉眼泪,哀嚎着请求他们停手不要打自己了的画面。
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越是痛苦的哀求只会越让这些人兴奋。
但是没关系,挨打的次数多了以后,他就知道了。
他开始变得沉默,变得麻木,慢慢的这些人在殴打过他后发现他已经不会再哭嚎了,就渐渐的失去了兴趣。
现在他们又有新的欺负对象。
但是这个小孩很特别,他不哭不叫,仿佛被打的人不是他一样,施暴者很快失去了兴趣。
这些人的领头明石索然无味的停了手,又高声咒骂了几句,愤愤的带着人走了。
在经过天冬身边的时候,抬腿使劲地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又狠狠地朝趴在地上的他吐了一口唾沫,才又走了。
天冬趴在地上,看着离自己不远处,抱着头缩在角落里的那一团看不出人形的阴影,突然有些想笑。
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但是他就是从心底里的想要发笑。
笑声从腹腔里冲上来,经过肺部,死死地抵住了喉咙,像一把钝刀,戳得他喉头生疼,但是他咽了一口唾沫,把它咽下去了。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巨大的雷声从天边辗压而来,紫色的闪电巨龙一般呼啸着劈了下来,这是天威。
不知道是又是哪个灵峰上的神仙在渡劫。
突然一个细碎的火花在眼前蓦得炸开,惊得天冬头猛地抬头向后一仰。
还来不及起身躲避,一道紫色的闪电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劈了下来。
脊背上一种刀劈斧砍般的剧痛袭来,一下接一下,毫无反抗之力,不过须臾之间娘生爹养的肉体凡胎已经变做尘土,风一吹就散了。
与此同时,散落在杂役弟子身上的雷电已经消散,天空一片晴朗,仿佛之前那撼动天地的可怖天劫雷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只剩下裹挟着生机的灵气朝着凌云峰上的凌霄阁汇聚在一起。
凌云峰啊,那可是仙人居住的山峰,高耸入云,直上云霄,山下的凡人们就算是仰断了脖子,也看不到它的尽头在哪里。
仙人们的随意一个神通,便能有搬山移海之能,令天地为之色变,令万鬼为之哭号。
寻仙问道,欲于天地同寿,本就逆天而行。
此后每进一步,都会经历一次天雷劫,境界越高,天雷劫烈,警告这些痴心妄想之人守好自身的本分。
于是便有了仙山下的杂役弟子,这些所谓的杂役弟子要么是从各地寻来的孤儿,要么是被不知情的父母亲手送入修士手中换得二两银钱,还做着不切实际的仙人梦。
谁能知道,这些弟子不过是仙门供养来替渡劫之人挡灾的罢了。
每一个被选中的杂役弟子,都是在魂魄上被刻录了特别的符咒的,根据这些少年的生辰八字,命格来分别刻录了不同的符咒。
在仙人,这些少年本就该在何年何月在何处死亡的,而今,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命殒罢了。
更何况能帮他们修为更进一步,也是他们的福分。
凡人不过是区区蝼蚁,碌碌无为不过几十年光阴,不如替仙人们挡过天劫,也不算白活一遭。
这就是修士,多么自负而又自私,就好像凡人圈养家畜家禽一样,到时候便宰杀了吃掉一样的平常自然。
而圈养牲畜的农夫又怎么会去管这些牲畜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农夫尚且还有精力看着他们一乐,只要不是伤及性命就好。
而仙人们,却是连这点闲暇都不能有的,只要没有导致他们到时候无人可用,又哪里会有人在乎。
只不过同为牲畜,还要争出个高低贵贱,也是人之本性,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