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手续很快办好,陆容直接被送去抢救。
她母亲麻木呆板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其他赶来的陆家人也是类似冷漠的神情。
我脑子里没由来的浮现出一句话,“在手术台上,只有主治医生才是最希望你能活着的人。”
“今天,真是对不起啊!”陆孙疲惫的长叹了口气,他无可奈何的揉了揉脸说,“原本还想着……”
“没事的陆孙。”我摇头,“陆容她一定过得很不开心,很痛苦吧!”
“对不起啊!”陆孙说,“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陆容原来病得那么重。”
“是啊,”我轻轻的叹息,“她只是生病了而已啊!”
然而,才过去二十多分钟,抢救就结束了,陆容……她没救过来。
陆家人对此的反应都很平静,甚至给人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没有资格去评价别人的做法,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陆容是的真的解脱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剩下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跟陆孙告辞后,我走出了医院。
我还答应过要跟乔池和乔啸两兄弟一起过中秋的,然而还没走出五十米,我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我妈妈的号码,我接通电话,传来的却是陌生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说,“您好,请问您是吴梦女士的亲属吗?”
“是,不……我不是,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这样,我暂时联系不上吴梦女士的家人,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来宁安医院一趟吗?”
“宁安医院?”我回头,医院头上四个鲜红的大字映入我的眼帘——宁安医院。
“是的,”对方在电话里说,“可以麻烦您过来了一下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在医院门口,我马上就来。”
“好的,吴梦女士在三楼急诊科。”
“好的,我马上就来。”
来不及挂断电话,我离开转身进了医院,慌得都忘了还可以坐电梯。
气喘吁吁跑上三楼,正好看到她刚要被推进手术室,我忙跑了过去。
“先生,您是……”
“我,是她的……她的亲戚,远房亲戚!”
“哦,那你可以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吗?”
“可以,可以。请问她怎么样了?”
“病人现在很危险,突发性脑溢血。”
医生说完就推着她进了手术室。
我站在手术室门口,脑子一片混乱,过了好久好久,刺耳的手机铃声才才让我回神。
电话是乔池打来的,我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
“老师,你现在到哪儿了?”
“乔池,对不起。我现在在医院……不,不是我,我没事……嗯,对不起啊,又没有办法陪你们过节了。”
“老师,现在还说什么对不起啊!你在哪家医院?”
“宁安医院……不,不用,你不用过来。”
“好吧,那老师你别多想,一定会没事的。”
挂断电话之后,我才想起来,刚才医生好像有叫我去前台缴费。
我有些失魂落魄,她是我的母亲啊!
她生病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陪在身边,是旁人打的120。
今天是中秋啊!她却一个人昏倒在了大街上。
缴完费,我又接到了陆孙的电话,他说我车还在他家老宅,问我什么时候能过去把车开走。
我把这里的情况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他忙问需不需要他过来,我谢了他的好意,拒绝了。
现在陆家自己都是一团乱,再加上他还有怀孕的妻子要照顾,哪里能让他过来。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看着手术室亮着红灯发呆,然后细细想了一遍又一遍自己早年的人生经历。
却发现,那些事情我好像是知道,可没有任何的真实感,那什么又是真实感?
这么一想,我的头毫无征兆的疼了起来。
头疼欲裂,就像是有谁用斧子一下一下的在砍我的脑袋,我将几乎溢出口呻吟狠狠忍下。
就好像有什么在阻止着我继续想下去,可是为什么,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然而这么一想,头疼得更厉害了,就好像有一只手无情的在我头颅里搅动,像是在惩罚我一样。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老师!”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呼喊,可我疼得双眼发黑,什么也看不清。
还有各种嘈杂的声音在脑海里交织缠绕,我分辨不出是些什么声音,只感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所有的声音交汇在一起让得我脑袋都要爆炸了!
直到一声铿锵有力地“师傅!”穿透了我的耳膜,我感觉到自己被人扶起。
那些一直在我脑海中喋喋不休的声音奇异的消失了,我脑袋一松,发现自己正被人牢牢抱在怀里,而我早就已经是一身冷汗。
我靠在那人肩上呼哧喘着粗气,他抱着我拍着我的后背,一直在我耳边说,“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慢慢平静下来,自觉失礼,我缓缓离开了一些,乔池一脸担心的看着我,“老师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你怎么来了,你不会把乔啸一个人留家里了吧!”
“老师别担心,”乔池拉起地上的我说,“阿大阿二陪着他看动画片呢!”
我点头。
乔池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老师,我去给你买点喝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想要请医生看看吗?我认识这里的院长。”
“不用了,谢谢你。”说来奇怪,之前几乎将我折磨致死的痛苦没有预兆的消失了,现在又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乔池没有多问,叮嘱我好好待在这里,就起身出去买喝的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来什么问题,无数的念头涌入脑海,之前那种几乎要了命的痛苦又在蠢蠢欲动,我只得将这些思绪清出脑海。
我轻轻咬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在心中确定了某些东西,但是我只能模糊的想个大概。
明白这其中定然有隐情,却始终无法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