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穆玄寒和江清漓也已经抵达云州。
一个月后，陈青青也赶到云州与他们回合。
云州与南蛮之间的矛盾磨擦由来已久，老衡南王明白，打这一战，受苦的只会是百姓，他一直是希望谈和的。
但是，京中帝王猜忌，南蛮那边，对他也是心生忌惮，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那穆玄寒会怎么做？
会继承父亲遗志，还是顺应帝王，但是我清楚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衡南军和南疆这一战，一直打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最后以南蛮王室俯首称臣落幕。
这期间，江清漓和陈青青还有江清源竹心几人都一直留在前线。
除了陈青青以外，穆玄寒的信件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我却是感觉出江清漓越来越沉默了。
他性子沉稳了不少，想来也是在云州历练的结果。
父皇龙颜大悦，派了官员去监管南疆，并召穆玄寒进京，接受藩王的册封。
清脆的落子声在耳边响起，王丞相提醒道:“太子殿下该你了。”
我回神，微微一笑，执黑棋落下一子。
“太子殿下年纪已经不小了，再加上这一年来在陈姑娘的医治下好得多了，是否该考虑娶太子妃了？”
“王丞相说笑了，我这身体总是时好时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我顿了一下，接着说，“哪家会愿意将女儿嫁给我这样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太子殿下，”王丞相眉头紧锁，抚须道，“殿下切不可妄自菲薄，只要有陈姑娘在，您的毒，即便不能解也不会进一步恶化，而且只需让太子妃留下一个子嗣即可，再怎么说，您才是嫡出，才是正统。”
我平静看着他，“那依王丞相所言，太子妃可有合适的人选。”
“自然是有的，”王丞相道，“臣有一女，天资聪颖，性格温婉可人，虽无倾国倾城之貌，却也是大家闺秀，落落大方。”
“哦？我素闻王小姐有京城第一才女之名，王丞相就这样将才情出众的王小姐嫁给我，不知道王小姐又是何种想法。”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能嫁给太子殿下是小女几世修来的福气。”
我微微一笑，不做回答，只道:“该丞相落子了。”
见我这么说，王丞相也不再多说，静下心来下棋。
王丞相离开后，李安说:“殿下，丞相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王家小姐确实名声在外，要是娶了她就等于获得了王丞相这一派系的支持，有利于殿下将来稳定朝堂。”
我看着李安不说话，他被我看得发怵，忙低头道:“殿下奴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呵，”我微微眯起眼睛，“李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活不了了几年了？”
听到这话李安大惊失色，忙跪地认错，“殿下息怒，奴才没有这样想过，还请殿下明鉴！”
我看着外面并不叫他起来，只说:“李安啊，你说王丞相为什么想要把他女儿嫁给我呢？”
李安头垂得更低了，“奴才不知。”
“那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没有母族支持的皇子。而且，还是嫡子，我若是娶了王家的女儿少不得要他们帮我做事，同时他们也比赵太师一党多了柄权。”
“再加上我身体一直不好，只要能让我活到登基，她女儿也能怀上我的孩子。那么——我死了以后，他就可以借着那孩子亲政，再扩大势力范围了。”
“到时候，那这天下就该跟着他姓王了。”
“李安呐，”我将目光收回来看着他说，“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李安惴惴不安:“太子殿下对奴才自然是极好的。”
“是吗？”我低低的笑着，“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心里记恨着我呢！”
李安不敢抬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太子殿下，奴才没有！奴才一心向着殿下，绝对没有二心！”
我看着他轻笑:“是吗？那你告诉我，王丞相怎么会突然提起让我和她女儿生个孩子这种事呢？”
要知道，这一年来，我身中剧毒，不能近女色这件事情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更有甚者，直接就是说太子殿下已经与太监无异了，那么，王丞相又是如何得知我其实还是可以行房的呢？
而且，他还提到陈姑娘，知道陈青青的药可以让我暂时行那般事的人，除了陈青青、我和穆玄寒，也只有李安他一个人知道。
若非我身边亲近的人泄密，旁人是绝对不可能知晓的。
“太子殿下，那些话都是别人胡说八道的，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王丞相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奴才真的不知道！”
我抬手支着下巴看他:“不知道吗？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当然不愿意怀疑你，但是啊！李安，关于陈姑娘给我药的事，你是亲眼看见的吧！”
“太子殿下，殿下！奴才，奴才真的没有，奴才冤枉啊！”
我懒得听他狡辩，摆摆手说:“算了，你是知道我性格的，暴虐成性。而且，还不讲道理，偶尔发发疯打死个把贴身太监好像也说得过去！”
“不，不！太子殿下，殿下饶命！奴才，奴才只是鬼迷心窍！奴才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殿下的事！”
我点头，回答他:“嗯，我相信你。因为我发现得早，你还没来得及，要是再晚发现一点，你是不是就要往我的药里做手脚了？”
“太子殿下……殿下饶命啊！”
“现在才求饶，你不觉得太晚了吗？”我看着他说，“本来我们也不必走到这一步的。而且你是知道的，我自小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李安听到这话，似乎是想起了我曾经的做派，便也不再求饶，抬头看着我，“是啊，太子殿下，您说得对，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也没脸求您。”
李安看着我说，“但是殿下，奴才还是想要提醒您，千万不要陷得太深了，我知道您喜欢穆世子，但是，但是穆世子他……”
我微微颔首:“嗯，我知道的，多谢你的好意，现在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我抽出一旁的剑，李安面如死灰，跪坐在地，仰头露出了脖子。
我挥手，长剑划过他脆弱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李安捂着脖子处的伤口瞪大了眼睛，嘴里嚯嚯做响，我漠然的看着他。
没一会儿李安就气绝身亡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是，他是我身边陪伴我最久，最亲近的人。
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把我的事透露给别人？
要是他不那么做的话，我就不必杀了，他就不必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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