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从医馆离开,又一次来到了集市之上。
之前对她印象深刻的行人商贩,现下看她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些崇拜和尊重。
她径直走进粮店, 粮店掌柜的夫人恰巧是刚才去医馆求诊的病号之一,对喜乐很是敬畏与喜爱,不仅拿出精挑细选的种子,还亲切地介绍了很多种植小技巧。
喜乐顺利地买到了种子,还学习到了很多种植的知识,开心极了。
数了数剩下的银两,顺道打探了一下市场行情,喜乐决定到牲畜市场买上两头耕牛。
房前那片地要翻土,工程量很大,单单依靠她与母亲两个人,怕是累到吐血也翻不成多少地。
不是冤家不聚头,喜乐才刚到牲畜市场,迎面就撞见了喜事来和青莲。
青莲哭得梨花带雨,对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地恳求:“大老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家老爷知错了,您可千千万万别报官!别报官!”
喜乐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拉拉旁边一个大娘的衣袖,悄悄问道:“大娘,这是怎么了?”
大娘操着浓浓的口音,用万分鄙视的口气说道:“姑娘是外乡人吧?难怪有所不知!这是我们镇上出了名的败家破落户。原来也是大户人家,后来在赌坊败光了家产。这不,这男的死性不改,又赌输了,拿家里的旧家具来卖,跟人家说是顶级紫檀,没想到人家买回家找懂行的人一看,就是些不值钱的破木头!”
“什么时候的事?”
大娘想了想说道:“卖家具大概是花灯节前后吧,也就半个多月的光景,十几万雪花银啊,就被这男的输光了!”
呵呵,活该!
喜乐看着木桩一般一动不动的喜事来,心里暗骂:“狗改不了吃屎!”
哭着求了许久,那家被骗的人就是不松口,急得青莲死命地扯喜事来的衣袖,想让他也跪下求饶。
难得喜事来像今天这样有骨气,任青莲如何拉扯,他依旧在原地岿然不动。
被骗的人家看到喜事来没有任何一点悔过的心思,更气了,一刻都不停,立马就要去官府。
“喜乐!”
喜事来无端一声大喝,惊得喜乐一身冷汗。
被骗之人不解地看着喜事来。
“喜乐,我女儿。”喜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年方十六,姿容绝美,还没有婆家。若是你们不嫌弃,我家小女我做主,就许给你家大儿子了!”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就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油锅,沸腾起来。
喜乐看到身旁的大娘拳头都攥起来了,好奇地问:“大娘,怎么了?这家大少爷有什么问题吗?”
大娘恨恨地说:“有问题吗?问题大了!这大少爷脑子有问题,爱动手打人!今年都快三十五了,至今未娶妻。哪个好人家的父母会眼睁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呢?这喜事来,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原来如此。
这个无可救药的男人,还没断了拿她换彩礼的念头!
喜乐真的庆幸自己早早离开了那个喜家,不然,她只能被当做是物件拿来贩卖了!
好在,这家人家也知道自己家大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一口回绝了。
喜事来没办法,只得从家里搬来真的家具,又搭上了一把太师椅才让被骗的人家消气。
原本就贫困的家又雪上加霜。
青莲哭哭啼啼,喜事来则黑着一张脸立在一旁。
他低头对青莲私语几句,青莲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直哭着摇头。
喜事来也不理睬青莲的眼泪,拉过柱子和栓子,大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小弟不才,家道中落,家中孩子太多,实在是养不起了!哪位好心人家想领养我这两个孩子?别的咱也不多要,随便给个几十两银子,孩子您领走,我跟您牵好卖身契,此后死生不论,他们就是你们的人了!”
“得!算计完闺女又算计儿子了!”大娘气愤地道,“谁做他家的儿女,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了!”
“倒了十八辈子血霉”的喜乐站在一旁苦笑。
那两个男孩子,一个是喜乐的哥哥,一个是喜乐的弟弟。
原主记忆里,他们是喜家对喜乐母女最好的人,算得上是喜家人性未泯的存在了。
虽然之前他们也听喜事来的怂恿抢过她的孩子们,可是喜乐清楚记得,当时也是他们先挡住其他四个兄弟的。
被亲爹当成是商品出售,他们心里得多难过?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此起彼伏的笑声让喜乐如芒刺背。
大家站在原地,耻笑讥讽,无一人出价。
谁都知道,领回两个半大小子,过不了几年就该娶妻生子了,彩礼从何处来?
更何况,领养还得给喜家人钱,以喜家人贪得无厌的性子,保不齐日后不翻旧账,再来一次狮子大张口。
众人默契地站干岸看笑话。
喜事来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可就是无人问津。
柱子和栓子尴尬地眼角含泪,面如死灰。
“三十一两!两个人,我要了!”
顾不得会暴露身份,喜乐高喊出价。
银两不多,却也是她今日所有的收入结余了!
终于有人出价,银两不多,也比没有强。
看喜乐一身华丽打扮,喜事来没认出此人就是自己亲生女儿,一咬牙一跺脚,同意了。
“卖身契现在就签!还请众人做个见证,也签个名画个押证明一下,我们双方今日钱货两清!”喜乐高声说道。
众人蔑视喜家人,纷纷同意。
半柱香之后,喜事来带着哭哭啼啼的青莲离开,徒留柱子和栓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如今你们是我的人了。”喜乐说道,“你们若想跟着我,我们现在就走。若是不想,卖身契给你们,你们想去哪里,悉听尊便。我也不会找你们家麻烦。”
说着,自顾自地走了。
柱子和栓子两兄弟面面相觑,第一次听说拿到卖身契的主家有这样宽松的条件。
以防有诈,兄弟两个还是谨小慎微地跟在了喜乐的身后,与她一同进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