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庭院的设计颇有几分大家风采，沈翊东摸摸西摸摸，前厅和回廊连接处挂了好几幅山水画，沈翊回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杜城，杜城看了好几眼画作才说：“应该是真迹，我爷爷搞的，我也不知道。”

沈翊对鉴定没有多大的造诣，所有房子一尘不染，一看就是平时有人在打扫。

“平时有家里的阿姨伯伯过来打扫，很干净的，放心吧，“杜城推开身边的一扇门伸手在墙边打开了灯，“你的画室，姐姐亲自监督搬的画，基本上和你家里那边的布置一样，你看看还缺什么，告诉我，我找人买回来。”

杜城一边说一边从墙边放着的箱子中拿出了一个盒子，在沈翊不解的目光中打了开来：“姐姐送你的颜料，”一个精巧的盒子，里面陈列着36支颜料，“姐姐不知道你常用的品牌，上次出差去英国的时候找懂行的朋友推荐的。”

杜城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房间中的一切能看得出来是被精心打理过的，他的画摆放的位置和在家里的一模一样，沈翊抬头看了看，空调的出风口显然是被调整过方向的，原本应该朝着房间中央的出风口被调整了方向，却依旧能保证房间在北江炎热的夏天有几分清凉。

“杜城，”沈翊的指尖划过自己的熟悉无比的画架，“谢谢你。”

“这就是你今天想对我说的？”杜城看着眼前的沈翊，再次见面沈翊给他的感觉和7年前完全不一样，好像7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沈翊，想办画展吗？”

杜城脑海中依旧有那个7年前在审讯桌前给自己说那是警察的事情的那个少年，眼前的沈翊明显成熟了很多，杜城不知道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那件事情还是因为7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沈翊明白杜城想要说什么，他收回自己的手拿起了一支画笔，那天他开玩笑的说让杜城给他买新的画笔，现在一整套画笔就放在他的桌上，他说的每句话，杜城好像都记得。

“我没有画了，”沈翊对办画展的兴致不高，他画画是因为喜欢，虽然一开始做画像师是因为雷队的事情他想赎罪，可是后来他爱上了这个职业，可以帮助到更多的人，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使命，沈翊看着眼前的人，靠在门口，走廊昏黄的灯光一半打在他身上，另一半被他的影子遮住，面前的人真的很高，沈翊在心中思忖，怎么会有人真的长这么高的？“有时间我们可以去帮那些被拐卖或者走失的孩子画像，比办画展有意义多了。”

杜城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他以为像沈翊他们搞艺术的都喜欢展览这一类东西，虽然在他从来没有去过什么画展。他依旧靠在门口看着房中的人，挑了挑眉，所以沈翊回家就想说这些？一句谢谢？

沈翊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就知道杜城在等着自己到底要说什么，画室的灯很亮，沈翊眯了眯眼睛，人心放在灯光下，才最难看不是吗？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灯光映照在他脸上在鼻梁处打下一小片阴影。

“杜城，”沈翊沉默了很久，杜城在门边等待着沈翊的下文，他下意识的指甲扣着放在桌子上的铅笔，直到一根木刺扎进指尖才回过神来，“我饿了。”

杜城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沈翊半晌才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然是凌晨，沈翊没有说的话，杜城也没有说，不远处的沈翊低着头在自己的指尖找着木刺不敢抬头看他，杜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便走开了。愈行愈远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家里越发清晰，一瞬间沈翊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游泳池被水淹没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他想要抓住杜城这个救命稻草贪恋着这个人间，木刺被拔出指尖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血珠，沈翊盯着指尖看了一会将手指放在了面前的白纸上，红色的血珠在纸上晕染开来，就好像那天晚上他们在停尸房从吴晓黎脸上找到的红色颜料晕染在A4纸上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该住哪间房，沈翊到客厅的时候杜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出门看了，杜城的车也不在，他颓然的窝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明亮的灯光，和他以前的家完全不一样。

杜城提着酸辣粉，烤串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翊盖着自己的外套窝在沙发上睡着的样子，他看了看手中的酸辣粉又看了看沙发上睡着的人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叫起来。

“你回来了？”或许是小摊的酸辣粉太过诱惑人，沈翊迷迷糊糊的就看到杜城站在自己身前，他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你去干嘛了？”言语之间满满的试探。

杜城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去给你买吃的了，不是饿了？酸辣粉烤串，快来吃吧，”杜城拎着东西走进厨房，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餐具，以前他还经常嘲笑自家姐姐买一些花里胡哨的餐具，现在看来用仿古的碗吃酸辣粉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杜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将东西撑好放在了慢吞吞坐在餐桌另一边的沈翊面前，“酸辣粉，大半夜的少吃一些，小心汤。”

筷子和勺子被整整齐齐的摆在面前，酸辣粉的香味瞬间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热气腾腾的酸辣粉和烤串给这个没有人气的家增加了一些温度，沈翊小心的吃着酸辣粉却还是被呛了一口。

“都说了慢点吃！”一杯水递到了沈翊嘴边，杜城皱着眉头看着因为呛咳被涨红脸的沈翊。

沈翊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解了嗓子的火辣感，他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又有些心虚，低头扒着自己碗里的酸辣粉没有再抬头看杜城，吃的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沈翊从碗中抬起头的时候，杜城坐在自己的对面手撑着脑袋，他轻轻的动了动塑料袋，对面的人就立马清醒了过来。

“吃完了，多喝点水，”杜城很自然的拿过了沈翊正在收拾的垃圾，将水杯又向沈翊推了推，“喝完水就去休息吧，不早了，你的房间就是那间。”

沈翊顺着杜城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又看了看正在洗碗的杜城：“我等你。”

杜城有些好笑，沈翊似乎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他将洗好的碗筷放入原位才转身看向坐在餐桌那边一脸认真的沈翊，说正事的时候，沈翊退缩的很快，怎么一到这个时候，他的智商就跑丢了。

“你等我干嘛？”杜城笑着擦了擦手走到了沈翊身边，“你确定要等我一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