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对视，与许柠开学第一天在篮球场上遇见黎言时的那一眼十分相似。
那时许柠的感觉还没有这么清晰，甚至还不太相信自己是真的和黎言对视在了一起，反应过来时，已经迈开了跑向他的步子。
那时候她敢，为什么今天不敢？
许柠喘不匀气，抬手捶了捶胸口，边帮自己顺气，边停下了步子。
擅自脱离了队伍，没有向老师请示，被发现了肯定会被骂，甚至被扣分。
但是，许柠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深呼吸，然后转身，准备走过去找黎言，却发现黎言已经不在原地了。她有些茫然，在篮球架下找了两眼，才把视线往前推——
她看到黎言向她走了过来。
走了过来……
怎……怎怎怎怎么会走过来？
许柠像个陀螺一样转回去，肩膀也缩了起来。
两秒后，她才意识到他做了一件多么明显又愚蠢的事。
“许柠？”是黎言的声音。
许柠僵硬地转身，面对他。
他们的距离已经不足三步。许柠抬头，将黎言的眉眼看个清楚，这对一直以为黎言会在篮球架旁边不会动的许柠而言，无疑是有巨大冲击力的。
许柠的脑子充血，一片空荡，憋不出一个字。
黎言眉头轻皱，视线往下移，看向了她的脚。他也是来上体育课的，上个星期的这节课被别的老师占用，所以他并不知道许柠的体育课跟他是同样的时间。
在这里看见许柠是巧合。之前他和张朝都没有打球，站在一旁休息，这让张朝感到无聊透顶，就看着跑道上跑步的女孩子当消遣。刚巧许柠的班级跑了过来，女生还跑在前面，让张朝十分兴奋，撞了撞黎言的肩让他也看。
黎言对张朝热衷的事没有任何兴趣，随意地往那边扫了一眼，意外地看到了许柠，视线就此定格。
具体定格了多久，黎言并没有去计算。他在许柠注意到他之前别开了眼睛，却一直关注着那边，所以他没有漏看许柠因为走神而被踩到脚的事，也没有漏看她蹲下去时，脚后跟露出来的红色。
“受伤了就去医务室，为什么还要继续跑？”黎言的语气有些责备的意思。
许柠不知道他看到了，说：“没受伤啊。”
黎言的眉头皱得更深。本来脸色就不好看，现在更是明显。
他没说话，直接半蹲下去，伸手解开了许柠的鞋带。
许柠抻直手臂，像钉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解开鞋带后，黎言用手指轻轻抵住许柠的鞋跟，说：“把脚抽出来。”
许柠拼命摇头：“不……”如果不是黎言的手指就搭在她的鞋上，她可能会撒腿就跑，直接跑出十几步远，找到一个可以听清楚黎言说话，却看不清他的脸的绝妙的位置。
许柠心情复杂的低下头，黎言则半蹲在她面前，仰起头，用不愉快的眼神看着她。
从第一次遇见彼此已经十年了，这是头一回——
“抽出来。”
黎言又重复了一遍。
许柠闭上眼睛，有些受不住。
头一回，黎言在仰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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