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许柠担心他一去不会，但黎言说很快回来，确实在五分钟之内回来了。

　　“值班老师临时有事，我已经联系到她了，她会尽量在二十分钟之内赶过来。”

　　许柠嗯了一声，心里却并不在意老师会不会来，对他说：“谢谢你……那你现在去哪里，你要回去上课吗？”

　　她看着黎言，眼神直白，分明是想要黎言留在这里。

　　“我既不是病人也不是医生，没理由留在这里。”黎言说。

　　一瞬间，许柠的眼神黯淡下去，肩膀也耷拉下来，连背部都弯曲了不少。 她用身上所有能表现出情绪的地方来表现她的低落。

　　她低声说：“你做什么都要理由。”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你说什么？”黎言皱了皱眉。

　　许柠深吸一口气，重新挺直腰背，说：“我的脚很疼，我害怕，我想要你在这里陪我，这个理由够不够？”

　　黎言微愣。

　　正常人会这样吗？把“我害怕”说得中气十足，还一脸笃定的样子。

　　黎言没有马上回答。他明白许柠在无理取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应该回去上课。他没有向老师请假，许柠也没有。

他应该回到田径场，先向自己的老师说明情况，再向许柠的老师解释，不然上课途中学生突然不明去向，会给老师带去不小的困扰。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明白自己不该做什么，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许柠。

　　许柠说疼，说害怕。

　　想了很多后，黎言心里只剩这一句话。

　　最终，他选择坐在许柠旁边。

　　医务室的沙发很小，刚好坐得下他们两个人，留出的空隙不过两个拳头，伸手就能碰到彼此。

　　好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仅仅是坐在一起。

　　许柠的手心渐渐被汗濡湿。

　　“我……”许柠说，“我只需要你陪我等到老师过来就好，只要二十分钟。”

　　黎言没有看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许柠偷看了他两眼，见他没有生气，也没有皱眉头，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许柠绞尽脑汁想着要说些什么话让黎言开心起来，很快就从学习联想到周考，再联想到成绩单。

　　“我身上刚好带着这次周考的成绩单，”她的语气像是在献宝，“可以给你看。”

　　之前因为岑梦想要偷看，她就顺手把成绩单收进了口袋，现在兴冲冲地拿出来，上面被人揉捏过的褶皱格外明显。之前给岑梦看的时候觉得无所谓，现在拿到黎言面前，许柠就觉得拿不出手了。

　　她说：“等一下。”便用力去捏平纸张上的褶子。

　　黎言看到她手中破破烂烂的纸，想到了之前许柠在学校的遭遇，以为又有人欺负她，问：“为什么皱了？”

　　“我自己揉的。”

　　黎言的语气冷漠：“许柠，你不小心可以在手上划出一大道伤口，自己把书撕坏了，还自己粘好，现在又自己把成绩单揉皱，下一步是不是要说你今天是自己把脚后跟踩伤的？”

　　话说出口，黎言有些惊讶。他居然因为许柠小小的谎言而说出这么不理智的话，像是一个被气坏的人。

　　许柠一愣，汗湿的手失了轻重，将成绩单上的油墨字蹭花了。

　　她的双手僵住，说：“这次是真的。因为有人要看我的成绩单，我觉得不好意思，就把它揉成纸团了。”

　　她把成绩单覆盖在手掌底下：“那……那就不看了。”

　　黎言收拾好情绪，说：“没关系，给我看。”

　　许柠说：“纸太脏了，我给你念吧？”

　　黎言伸出手，推开许柠的手指，直接抽走了成绩单。

　　许柠的手就这么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