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上卿“何事慌张？不是让你去偏殿等候？”
伊紫“我在偏殿等得心急，便出来找您，谁知绕着绕着竟迷路了，所幸遇见了您！”
西上卿“是双脚迷路，还是双眼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伊紫“咳，回禀上卿，我还真看见了什么————”
伊紫“我刚刚遇见了一位宫娥，那女子的相貌美极了。”
伊紫“如果她是您的“心头好”，我是否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西上卿“。。。。伊谋士，当真会开玩笑。”
西上卿“若喜爱美人，日后送你几个便是。”
西上卿“现下，随我走一趟武器工坊。”
伊紫“武器工坊？”
————————————————————
武器工坊内，铸造兵器的炉子数量繁多，其中一座青铜凤鸟外观的巨型炉格外醒目
战车、盔甲、矛、戈、戟、铍、弩等战备物资应有尽有，它们都被井然有序地摆放在各处
高炉与鼓风机无休止地运作，工匠们亦如蜂群一般，不停地在各个区域忙碌
有些工匠身着布衣，来回穿梭在道路之间，时而停下抽检一两把兵器
有些工匠则上身赤裸，呼哧着搬运沉重的装备，他们的胸前或脸上都无一例外地被纹上了丑陋的刺青
靠近前门的工匠发现上卿进来，正欲拜见，却被他呵斥制止:
西上卿“不得停止劳作！”
西上卿“你，一人去喊寺工过来即可。”
不一会儿，武器工坊的厂长，也即“寺工”赶来了
寺工“拜见西上卿。”
西上卿“此次下达的生产命令，拿去传阅。”
寺工看了一眼竹简的内容，面露犹豫，额头直冒汗
寺工“回禀上卿，工坊内人力有限，即便工匠们不眠不休，也难以在规定时日内完成啊。。。。”
寺工“不知。。。。可否。。。。宽限几日啊？”
西上卿“宽限几日？”
西上卿“不如你去问问战场上的敌人，可否对我秦国的士兵宽限几日？”
西上卿“需要多少人力，我就让公孙给你征多少，你只需给我核算清楚！”
寺工“哎，是！我这就去————”
西上卿“伊谋士，为何沉默不语？难道你觉得他们的劳役很重？”
伊紫“不，如今战事吃紧，您的做法是对的。”
西上卿“可你的脸色不这样认为。”
西上卿“编制户籍的政令，屡遭贵族世家反对，只因他们觉得被没收了家奴。”
西上卿“可他们岂知，奴在成为奴以前，生而为人，家在成为家以前，亦先得有国！”
西上卿“为奴者，生时命不归己，死后亦无墓可葬。”
西上卿“如今得以被编入军队与工坊，有了记录在册的身份，便有机会上阵杀敌，以军功换爵，又或是锻造兵器，养活一个家。”
西上卿“是为家国奉献而死，还是作为贵族的玩物而死？同是劳役，孰轻孰重？”
伊紫“我。。。。。。”
伊紫“我不欲反驳您的观念，只是————”
伊紫“国之衰微，百姓尚能举国一心，但日后国家富庶强大了，百姓当然想要休养生息，这是人欲、是常态、是规律。”
伊紫“故秦国未来之发展，应探寻可持续之道。”
伊紫“我亦始终相信，法令与情理之间，是可以取得平衡的。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发挥最好的治理效果。”
西上卿“如何取得平衡？”
伊紫“唉，您这一问，我一时半会也不能讲清楚。。。。”
西上卿“稍后来我府上做客，你我二人再详谈。”
西上卿“别忘了，你今日还没给我献上计策。”
伊紫“是。。。。。。”
————————————————————
从日中到日落伊紫都在与西上卿谈论治国之道
到了日暮他仍不肯放过伊紫，非得留伊紫在府上用晚膳，还要伊紫舞剑与他奏箫相和
伊紫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想了想，只要他高兴，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至于剑舞。。。。。
既然自己女扮男装，穿上了男子服饰，也需舞得有男子气概些
伊紫手持长剑，步履行进间，如游龙穿梭，舞得行云流水
他在座上吹奏竹箫，依着伊紫舞动的节奏相和
两人偶尔也会相互对望几眼，不过彼此都难以猜测心中所想。。。。
西上卿想起了和楚逸说过的话
————————回忆
西上卿“她确实是难得的人才，我想留住她。”
？？？“她的心思不在你，也不在秦国。”
西上卿“放心，她背着我做无谓的事，那只是一时糊涂。”
西上卿“只要稍作引导，她就会明白，毫无背景的人士，唯有我秦国才能出人头地。”
西上卿“正如昔年秦公破例任我为上卿，我亦可予她相应的地位，而且，我还能为她掩饰女子的身份。”
西上卿“锦衣玉食，宝马香车，金钱权势，没人能拒绝我给予的“温柔乡”，我会令她忘掉魏国的一切。”
？？？“庸俗。”
西上卿“呵，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可以修道辟谷不吃不喝，闭门下棋不去玩乐？”
西上卿“你与你的人生同样，寡淡得毫无趣味。”
？？？“你留不住她，不如带她来见我。”
西上卿你又岂知我留不住她？
？？？“你可以试试她。”
？？？“我有十足的耐心，等待你的失败。”
西上卿“哼。。。。。。”
————————回忆毕
一曲剑舞毕，伊紫与他继续倾谈，伊紫亦找机会不时地劝酒
不知不觉中，他已饮过了两三坛
西上卿“伊谋士，宴上的菜肴可合您的口味？”
西上卿“你在魏国小城，应不能吃到如此佳肴。”
伊紫“多谢上卿赏赐，席上道道菜肴，皆令我齿颊留香。”
西上卿“那宴上的音乐可合你的喜好？若喜爱那貌美的乐师，也可以领回家去。”
伊紫“再次谢过上卿，我遇上最好的乐师便是您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西上卿“那你喜爱什么美酒？只要是你之所爱，我皆可赏你。”
伊紫“我只爱秦酒！”
西上卿“噗————咳咳。。。。”
西上卿“为何？”
伊紫“如今我只爱秦地之酒，我的心思也只在秦国。”
伊紫“跟随您的这段日子里，我增长了不少见识。”
伊紫“秦国的百姓淳朴，我愿意留在秦国，您也是一位好主公，我亦愿意辅佐您，还请您不要嫌弃鄙人才疏学浅。”
西上卿“如此甚好，今后你便安心留在秦国，我与国君皆不会亏待贤士。”
伊紫嘴角一扬，果然，自己顺着他的喜好来说就不会有错
他好像心情不错，接过伊紫递去的酒樽，仰头一饮而尽
少量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至胸口，他胸口的凤纹再次引起了伊紫疑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身体刻下凤纹。。。。
他捏了捏眉心，晃了晃头，眼神有些迷离
西上卿“。。。。。你在看什么？”
伊紫“噢，我只是对您随身携带的箫剑感到好奇，为何每到一处战场，您都要吹奏竹箫？”
西上卿“因为它不是普通的竹箫，是蕴含神力的湘妃竹，可以移动山河。。。。”
伊紫“————！！如此。。。。宝贵之物，您可要好好保管。”
西上卿“哼，那是自然。。。。”
伊紫“上卿，酒坛空了，我再去取些酒来。”
西上卿“先别走，送你件东西。”
他忽然喊住了伊紫，让伊紫上前，然后一把抓住伊紫的手，将某个物件置于她的掌心————竟是一块刻着“西”字的玉璧。。。。
西上卿“结义兄妹的信物。”
伊紫“这。。。。？该不会在您的手里，还有另一块刻着“伊”字的玉璧吧。。。。。”
西上卿“不错，你很聪明。”
见他笑意略柔和，又摩挲着手中的玉璧，伊紫心情有些复杂，刚才他说许自己锦衣玉食，自己都能从容应对，但眼下这小块玉璧蕴含的感情和承诺太过沉重
伊紫看着他，想到，如果换一种身份，换一种立场，自己和西上卿或许真的能成为很好的义兄妹吧，但。。。。
伊紫“那便谢过。。。。兄长了。”
西上卿“好，去取酒来吧。。。。”
————————————————————
不知说尽多少奉承的话，又劝过多少杯酒，夜已深沉，他才终于醉倒在案几上
伊紫“西上卿？”
伊紫“西大哥？”
伊紫“西凤？”
伊紫在他耳边试探了好几句，仍旧毫无反应，伊紫便知晓，看来是彻底昏睡过去了
如今只要取走湘妃竹，就可凭借此信物逃出秦国，然后想办法与锅包肉汇合，制止山河迷阵！
伊紫小心翼翼地解下他腰间的湘妃竹，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突然，伊紫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重重一击——————
伊紫“呃唔！！！！你————”
伊紫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昏倒在一双臂弯之中。。。。
西上卿“你果然在骗我！”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