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任远,这个名字看起来很简单,这是父亲为我取的。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就因为难产而去世了,她生我时比预产期足足提前了两个礼拜。
小时候听隔壁李大婶说,那天母亲在农田里插秧,突然就感到小腹一阵剧痛,身边的李大婶急忙叫来了人,将母亲抱回了简陋的屋子中,可那天村里人却迟迟找不到父亲的身影。 李大婶边指挥村中没事干的主妇们端来热水,抹布等物品,边请人叫来了隔壁村的接生婆。
母亲躺在床上痛苦的挣扎着,汗水竟将厚厚的被子都给浸透了。等到产婆到来,已经是傍晚时分,母亲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腹中的孩子却仍没有想出来的痕迹。
产婆见状,转身对李大婶说:“产妇早产那么长时间,现在又已经没什么气力了,能不能将孩子生出来只能看运气了,唉……她男人到哪里去了,自己老婆和小孩都快死了居然还不来,到哪里去鬼混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产妇的肚子剖开,把小娃娃先拿出来,再把肚子缝上,但那样产妇很有可能会死,特别是在那么虚弱的情况下。快点决定吧,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咯…”
突然,一双手抓住了产婆,将她吓了个机灵,转身一看原来是母亲正虚弱的抓着她。汗水不住的从她那苍白的脸上流了下来,颤抖着声音说:“求求你…求求你把孩子生下来吧,不…不要管我,快点,不然…不然我支撑不住了…”
产婆看着母亲,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剪刀和白酒拿来吧,先把剪刀浸在开水里泡一会,消好毒再给我!”
产婆拿来了一条用热水泡过的毛巾,放在了母亲的嘴巴里,让她咬住,叮嘱她如果疼的话一定要咬住毛巾,千万不能睡,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产婆接过了白酒,向剪刀和母亲的肚子上都撒了一点,再次叮嘱母亲一定不能睡着,将其余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用另一条毛巾敷在了母亲的肚子上,用剪刀刺了下去…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又过去了半个小时,终于屋子中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声。李大婶急忙跑进屋子里看,产婆手上有个小婴儿在哇哇大哭,那便是我。产婆将我放在了母亲的旁边。
母亲已经极度虚弱了,但看着我仍旧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对李大婶说:“我…我没有机会看到他长大了,以后…以后就请你多多照顾他了,不要怪…不要怪他爸,我知道他的苦衷…”
床单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异常的鲜艳,母亲的笑容就如将凋谢的玫瑰,美丽而又脆弱,即使是一丝碰撞也能使其枯萎。李大婶于心不忍,将我抱到了屋外,却看到远处摇摇晃晃飘来了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我的父亲。
那个男人一摇一摆地走到了李大婶的身边,望了望她怀中的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不知道,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屋子,嘴中还吹着口哨。
李大婶望着他的背影愤恨地说“是不是男人,自己老婆都要死了居然还在吹口哨,真不是个东西!”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走进了屋子,过了十几分钟才出来,对着李大婶说:“她没了,孩子你要帮着照顾几天,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孩子的名字就叫任远吧,作为家中唯一的独苗,我如果不在了,那他就任重道远了啊…”
不顾李大婶的白眼,他再次一摇一摆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母亲死了,李大婶说她走之前是笑着的,眼睛安详的闭了起来。村中的乡亲们将母亲安葬在了村外的一颗大柏树下。母亲是外乡人,所以葬礼那天并没有什么人在,只有李大婶,产婆和另几个平时一起种田的大妈在,以及远在山坡上的一抹黑影…
听李大婶说在母亲葬礼的一个礼拜后产婆便在家中自杀了,至今不知道为什么,不过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