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这不可能能是我的父亲!他已经那么多年都没回来了,怎么可能突然回来呢?再说了你们都那么久没见了,可能认错了对不对。李大婶,你又骗我真可恶!”
“不,阿远,这…这确实是你的父亲,你冷静一点,我在这件事上是不会骗你的。你的父亲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来过了,说要带你离开小镇,让我考虑一下。今天他就是来接你走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不,我不要跟这个陌生人走,从小到大他都去哪里了,凭什么现在说让我跟着他我就要听!我不要跟着他,这是我的家,我绝对不离开!”
我激动得向两人大吼着,转过身跑出了门外,跑向了田野…
我不停的跑,不停的跑,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似利刃划过心头。不顾村民们诧异的眼光,也不管被草垛绊倒所产生的伤痕,就这样在一望无垠的田野中向前奔跑着,奔跑着…
不知跑了多久,我的两条腿如被灌了铅一般的沉重,迫使我停下了脚步。抬眼向前,依然跑到了村外,前不远便是母亲的墓,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墓前的大树,吃力地坐了下来,抬眼看看母亲的墓,正如这十五年间我所看到的一样平静;再望望天空,太阳已经有一半消失在了远处的山中,夕阳映在满是汗水的衣服上,格外的耀眼。我没有力气去喊,去叫,去宣泄着内心的不满与委屈,此时只能听到剧烈的心跳声,以及那“喳喳”的鸟鸣声…
夜晚来临的很快。月亮像一颗稀有的珍珠,镶嵌在天上。月光像一片轻柔的白纱,将村子包围起来,整个村庄都沐浴在这柔和的月光里。月光在田野里流动,一切都那么安静,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它那沉稳的心跳和轻轻的脚步。
我依靠着大树,静静的靠在母亲的墓便,望着漫天的星空,不由地小声问母亲:“您把我生在了这世界上,却没有告诉我该怎么活下去。父亲回来了,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回来了,本以为他已经忘了还有那么一个我,您说,我应不应该跟他走…”
夜空中的无数颗星星似乎组成了母亲的样子——那是我所想象的母亲,她微笑着,溺爱地看着我,似乎在对我说“去吧,儿子,跟随你的内心,不必牵挂我,做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吧…”
看着星空,我的眼慢慢闭上了,那晚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我似乎是在一个宫殿里,无论向前,向后,都望不见尽头。我慌张的在空旷的大殿里跑来跑去,突然在目光的终点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似乎是一个女孩,年龄与我相仿,她被人紧紧拽着,好像还在大声的向我呼救!我想看清她的脸,于是向她跑去,可在即将看清时她恍惚间又消失了……
“阿远?醒醒!”
迷糊中的我睁开了双眼,“好亮啊!”
刺眼的阳光使我睁不开双眼,好一会后才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原来时阿强摇晃着我。
“你怎么来了,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可大晚上就被李大娘叫起来来找你了,都找了好几个时辰了!”
在他的搀扶下,我摇晃着从树下爬了起来。“好酸啊!”昨天超负荷的奔跑使我精疲力竭,没走两步便摔了个狗吃屎,只得在阿强的搀扶下一破一拐的回到了村子中。
“小子回来了?”他仍坐在屋子里等着我。
“不用你管”看着他我仍是倔强的很。
“决定的怎么样了?”
“呃…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绝不会离开村子的,如果你想带走我,那便请回吧!”我坚定地说。
“我可以答应你近几年不带你离开,但以后什么事都要听我的,第一件要学的就是礼仪,还有读书,看看你这破烂的衣服,真是像个野人!”他皱了皱眉头,走向屋外。
“终于回来了,阿远你这一晚上都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差点以为你想不开了呢!”李大婶见到我便紧紧地抱住了我,接着将我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才松手。
“大婶…谢谢,我会回来看你的。”我望着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的容颜,十几年来她所为我做的一切至今犹记心中。
“还是要走吗…南边没有太阳,我给你拿床被子,哦对了还有枕头,你这个人睡觉认床,也不知道到那里习不习惯…”说着便转身进屋拿被子,可却久久不见她出来,我走进了屋子,却发现她正无助的瘫倒在地,低声的哭泣着。
“婶,不用了,过两个星期我就回来看你,不用担心我,你腿脚不方便,去田地干活时小心摔着…”我不敢再说,眼泪早已呼之欲出,只能转身离开。
从房间到大门的距离真近啊,不过五步路的事;可这段路却又真远,几步便踏出了我的童年…
在简陋的门口我向屋内望了最后一眼,转身向那个男人说“走吧”“挺快的嘛,那就走吧,接着!”男人冷漠的丢来了一个不知道是何种材料的箱子,随即自顾自地走在了前面,从背后看不出他有一丝情感…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未知的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