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年,甄氏阿嫂入宫看我。
她憔悴了很多,追问之下才得知,原是子桓哥哥纳了位如夫人。如夫人郭氏貌美又有手段,在子桓哥哥身边为他张罗一二,风头盖过了正妻。
我的侄子叡出生时,子桓哥哥便对阿嫂存了疑心,数年过去,纵然万般宠爱,却抵不过耳旁风。
我自己的命运尚且无法做主,遑论插手子桓哥哥的家事,我只好劝她去寻母亲,母亲最是聪慧,自当有办法帮她。
这年,我被授皇后玺印,刘协亲自给我送过来的。他说,父亲让他选一个曹家女儿做皇后,他选了我。
我是不想理他的,坐在案前百无聊赖,听了这话,我抬头看他,目光里含着询问。
他本可以不与我说,左右不过是他选个皇后。
“因为我喜欢你。”
我才不信,他大我足足十九岁,堪当我父亲的年岁。
他说,我知你不信,只是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有趣的女子,你入宫两年,我不敢惊扰你,这是与旁的女子所不一样的,我想,这约莫就是喜欢。
我差人把他赶了出去,他倒是不生气,整理了发冠衣襟,转身朝殿外走去。
他走的潇洒,我的脸红了。
还没人说过喜欢我呢!
在家时有人求娶我,那是因为我是魏王之女,只是父亲自有考量,把他们都拒了。
我思绪乱了很久,这些天刘协没来过,我有些恼了,什么人啊!
子桓和子建二位兄长之间的明争暗斗,连我在宫里都看不下去了,我只道不应该啊,大家都是同胞手足,何必争斗至此?何况子建哥哥的诗赋……
可是我的话并没有用,也没人会听一个傀儡皇后的话。
是了,刘协是傀儡皇帝,我不就是傀儡皇后么?
宫人来我殿里传话,刘协在朝堂上受了父亲的气,回到寝宫里发了好大的火。
我换了衣衫去瞧他,他已经端坐在书案前阅折子。
这些都是经由我父亲之手的,无甚可看,他看的如此用心,不知安的是哪副心肠!
刘协见我来,脸上露出笑意,就像我父亲看见母亲那样,我亦不知他何意。
建安二十一年春日,父亲以无后不孝斥责于刘协,迫使他与我同衾,三月后,我被诊出有孕。
入汉宫三年,我已不是曹家不谙世事的女郎,我不仅是魏王之女,更是大汉的皇后,刘协的妻子。
喝下那碗药时,刘协抱着我哭,说他没用,说他无能,保不住身边的人,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我躺在他的怀里,疼痛侵蚀了我的神志,迷迷糊糊地,我唱起了歌。
刘协听完后浑身抖得厉害,抱我更紧。
父亲震怒,彻查我小产之事,最后也不知怎的,查到后宫某位美人的头上,听说那位美人死相极惨,我让宫人去她生前的住所上了柱香。
建安二十二年,魏王世子之位尘埃落定。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向父亲禀报,有时还会故意放一些错消息到宫外。子桓哥哥递了几次信,要我清醒一点,不要被他人迷惑了双眼。父亲多半已经知道了,却没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