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连着下了好几场暴雨,这种时候主子们闲着无法外出,奴才们也宽松些。云澜和白芷正吃着花生米,盯着窗外的雨水看,天气不好,也没有去翻月湖了。
白芷撑着脸笑道: “今天的雨水够圣上泡茶泡好几桶吧。”
云澜道:“真真是‘牛嚼牡丹,焚琴煮鹤’。圣上要喝的是雨也不是雨。现下的雨,混着的都是脏污,要用的话,需得明矾沉淀,更别说用来泡茶。”
“什么雨不雨的,我不明白。”
云澜徐徐喝杯水,“《茶经》里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今天喝的这杯就是一壶井水冲泡的陈年茶叶沫。”她随手放下杯子,再不看第二眼。
白芷掀开茶壶罐子看了眼,轻轻闻了, “这是主子赏赐给周嬷嬷的茶叶。我们自然用不上好的,只是茶叶沫也是好茶叶的沫,想来也可以罢。”
“正是这个道理。虽然陈年茶叶有股子霉味,但是井水更是不妙,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已是难得。”云澜笑道,“茶有九难:一曰造,二曰别,三曰器,四曰火,五曰水,六曰炙,七曰末,八曰煮,九曰饮。这里一概全无,用再好的茶叶也是糟蹋。”
白芷咕嘟嘟喝了一大口,“我是喝不出来的。罢了,对我来说,能解渴便行。”又咂咂嘴笑道,“但是你说的,我又觉得好像是有那么点。”
云澜笑道:“好茶好水才相得益彰,陈茶苦水就是难喝。好茶没配上好水就是暴殄天物。雨水的话,亦是雨水那日的雨水最佳。”
白芷环顾周围道:“苏荷姊姊呢?”
云澜淡淡道:“周嬷嬷一大早叫她去了,不知为什么事情。”
白芷道:“自从知道李才人没了,苏荷姊姊就像丢了魂似的。”捻几粒花生放在口中,“大家原以为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麻雀还是麻雀,碰到真凤凰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云澜拿帕子擦擦手,“时也命也,帝王恩宠本就是飘忽不定的东西。荣华富贵容易迷人眼,忘了自己的本性才是可怕的。”两人半晌不语。
白芷扭扭身子,忽道:“云澜,你帮我看看颈上,是不是长什么东西了,怪痒得,已经好几天了。”
云澜微微看了一眼,一些红色的小包包蔓延着,拉开衣服,甚至背部也有,“咦,这是痱汗疹。长了许多。定是之前暑热的缘故。”
“哎呀!那如何是好?”
云澜拢好白芷的衣领, “别着急,等会寻周嬷嬷要些滑石粉,把薄荷叶碾出汁后混在一起,每日擦身后涂一涂,最是清爽,不用多久便会好的。”
白芷嘟囔着:“这屋子潮气太重,什么毛病都有了。”
说话间,苏荷便撑着伞回来了,外面的雨下得颇大,她背后都被淋湿了。
云澜道:“白芷,现下周嬷嬷想是有空闲的,你去要些滑石粉罢。顺便可以看看午饭有没有好。”白芷一听笑道:“行。”
苏荷换好衣服,用帕子绞头发。略一迟疑道:“云澜,待会吃完饭后起有事要拜托你。”
云澜笑道:“苏荷姊姊何必如此郑重,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你方才一直示意我,白芷我都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