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

雪花飘飘。云澜和几个小宫女围坐在暖炕上，近来快到年关，闲来无事，各自绣点荷包手帕，忽有人道:“听说，华妃娘娘的孩子没了，六个月的胎儿，就那样被流掉了”

“你怎么知道呀？绿绮。”一人道。

绿绮笑道:“只因这天下的事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即便在这行宫，京都的事情还是知道！”

“可不是么，我听说宫里被处死了不少内侍宫女。”又一人道，“宫里还不许提呢。”

“那是因为端妃娘娘送去了安胎药，结果华妃娘娘喝了之后孩子就没了。”绿绮道。

“那为什么华妃娘娘受了委屈，端妃娘娘却毫发无损啊，太后皇上居然都没有处罚她?”一人问。

绿绮道:“华妃娘娘是何等厉害的人，她会受这样的气?肯定是有法子出气的啊。”

“云澜，你听说了吗？”

云澜道:“我是不清楚的。近几日忙得很，也就现下闲了下来。”

绿绮道:“还不是周嬷嬷看中你，单单把你挪去了她屋里同住。”

云澜道:“周嬷嬷说，是我长得像她妹子的缘故。她待我好，我自然投桃报李，”又微微一笑，“每日端茶倒水，洗脚擦身，夜里奉茶，整理房间，收揽衣物，一应大小事情都是我顾全。”

“咱们本来是行宫奴婢，清闲惯了，现下要去伺候人，也不是什么主子，我可做不来！”绿绮道。

“那就是你没这个心了。”一人道。

“这和有没有心是两码事。”绿绮道，“我就是喜欢清闲，之前主子们来避暑，我都是捡了洒扫的粗活干，宁可起早贪黑受些风吹日晒，也不想落得不好下场。”

众人不说话，都想起了白芷。云澜登时哭道:“我从不知她是那样的人，当时她找我说话，我便觉得一见如故。”

绿绮擦擦她的眼泪，叹道:“你就是心太软了。我都听和我同住的春雨说过，你们早上去采露水时，你还给她糕点吃，只要你俩一起，都是你划船，平日里什么好的你都留给她。”

云澜哀声道:“我原来是这样的么?”

一人道:“可不是么，云澜，我们都是同一批来得，你如何对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她做的事也的确让我们吃惊。”

又一人说:“可别讲了，周嬷嬷不许说这个了，我担心又有人在屋外偷听。” 可巧，屋外“哐当”一声响，唬得众人住了声，面面相觑。

云澜下了炕，“哎。”绿绮拉她不住。

云澜推开门，卷杂了雪花进来，衬得她如在雾中，如梦似幻，云澜笑道:“咱们都以为是什么听壁脚，结果，不知是从哪蹦出来的小黑猫。”

她抱着黑猫进来，那猫温温顺顺，浑身黑亮，只是眼睛上的毛是白的，猫须也是白的。绿绮问道:“这是谁养猫?我从没见过。”

云澜摸摸小猫，道:“看它浑身油光水滑的，想必之前也是主子们养的，再不然就是些有头有尾的内侍宫女。它皮毛摸起来可舒服了。”

绿绮道:“跑到这里来，估计是被丢了，没得吃吧。”

云澜淡淡道:“多少人就是这样子，喜欢时逗弄一下，不喜欢时就丢在一边，任其自生自灭。也不会管他是不是一条性命，总归受难的不是自个。”

绿绮道:“它定是想吃挂在廊下的咸鱼，我才不干。”

云澜看着怀里乖巧的小猫，笑道:“我的那份给它罢。遇到了就是有缘，也许之后就有宫人来找它也未可知。”

绿绮哼一声，“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