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耀一得到消息,便决意亲赴费府,与费安顿共商谭家军的安置问题。幸亏有这次登门拜访,才使得沐婉卿安然无恙。试想,要是她当时独自留在餐厅,面对那个满眼邪念的家伙,确是暗藏风险。徐光耀的适时现身,加之谭玹霖迟迟未归,让沐婉卿觉得踏实不少,便径自回家休息去了。
后来,婉卿听说了这事儿,也坚决要求与徐光耀再去拜会费安顿。那日本棉纱厂,说是愿意以低利率贷款给我们中国纱厂,实则是图谋借机吞并咱中国市场,再大搞垄断,随意抬价。你看,他们早把天津、青岛的棉纱市场搞得乌烟瘴气,这回又打算在上海故伎重演,继续来搅浑水。
徐光耀借此提出将谭家军安置到纱厂中,如此一来,工人增加提高了工厂的效率,自然不必接受日本人的贷款。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徐光耀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搅黄商会民团一事。费安顿并未回答徐光耀,而是叫来许多白酒,巧言令色让婉卿喝酒。
我听得这个事情,便无意透露给了一直守在我床边的谭玹霖。谭玹霖担心商会民团一事有风波,也担心徐光耀对付不了费安顿这个老色鬼,便赶紧赶去。
徐光耀喝得烂醉如泥,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省。这下,费安顿瞅准时机,打起了婉卿的算盘,拐弯抹角地告诉她:如果想让他出手相助,就得舍命陪他喝酒。婉卿尽管心里百般不愿,但形势所迫,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她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立刻感觉出不对劲儿——这哪是酒啊,分明就是白开水嘛!婉卿心里暗叫一声“好家伙”,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被“酒”给呛到了,开始对费安顿展开猛烈的反击,愣是把他给灌了个酩酊大醉。
谭玹霖眼瞅着费安顿被人搀扶着离开,脚下生风直奔包房而去。一进屋,就瞧见婉卿正忙着照看喝得酩酊大醉的徐光耀,这情景让谭玹霖心里头不由腾起一股火。他几步跨到婉卿跟前,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谭玹霖我刚才才跟费安顿提了要组建商会民团的事儿,你这就紧跟着徐光耀,巴巴地跑去跟他见面,你这是存心跟我对着干,捣我好事是吧?“我好不容易要问到那混蛋是谁了,又被你们搅黄了!可恶!”
谭玹霖简直气炸了!本来他正准备追问那孩子的爹到底是谁,结果被他们这么一搅和,硬生生把提问的机会给整没了。你说,这事儿搁谁身上能不冒火?所以,他一进屋,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他俩就是一顿怒吼。
沐婉卿也正想开口澄清,却被谭玹霖那番话激得心头火起,晕晕乎乎地抄起桌上烈酒,一口灌下。可她这娇生惯养的千金之躯,哪经得起这般烈酒的冲击?才一杯下肚,婉卿已觉天旋地转,险些跌倒在地。谭玹霖眼见此景,赶紧心软上前去扶她。然而,婉卿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愤然将酒杯甩向地面,力道之大仿佛连心底的怨气也一并掷出。她更是用力一推,把谭玹霖远远推开。两人你来我往,剑拔弩张,最终这场争执在一片紧张气氛中戛然而止,各自愤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