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冬天裹着层潮湿的冷意,寒风像顽皮的孩子,顺着棉袄的每一处缝隙往里钻,直往骨头缝里带寒意。
李佳紧紧贴在徐云后背,指尖深深掐进自行车后座的皮革套下的横杠,生怕车轮碾过石板路的颠簸,会把两人掀翻在结冰的水洼里。
老式二八杠的铃铛“叮铃铃”地穿过弄堂,惊起屋檐下几串冻得发硬的咸鱼。
昨儿李佳约了两人一起吃火锅。三点多,时候正好,天色明亮,几个人也没啥工作干,干脆就出发了。
停好车子,锁好。此刻三个人缩着脖子冲进店门,厚重的棉门帘隔绝了外头呼啸的北风,暖烘烘的牛油香混着炭火气扑面而来,哈出的白气瞬间在暖烘烘的店内消散。
三个人围坐在贴着“卫生光荣”标语的圆桌旁,八仙桌漆面早被磨得发亮。
李佳将菜单放到中间位置,看着价目表,不愧是同学们推荐的店,“一盘鸡里脊,然后猪肉,牛肉,羊肉,个上一盘。”她望了望两人,三个人四盘肉应该是够的。
“那蔬菜要点什么?”李佳说道,目光扫过,白菜,菠菜,青菜。
“白菜吧!来一盘。”徐云指着菜单,看旁边两个人没有反驳,出声到。
“豆腐,再来一碟豆腐吧。”李佳看向李梦,好像经常看到她吃。
李梦看到李佳望向的这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先这样吧!”李佳把菜单放回原处,对着服务员说道。
“再来一瓶啤酒。”徐云最后道,然后自己从旁边的酒柜拿了一瓶。
不一会儿,收营员端着锅过来了。
铜火锅下的炭火烧得正旺,铜锅里的牛油红汤咕嘟冒泡。
徐云握着铁皮开瓶器,“咔”地旋开啤酒瓶盖,泡沫顺着瓶口溢出来。她先给李梦一满上搪瓷缸,双手微微低着递过去。
“朵朵啊!完了,你这是在学校给老师们端茶倒水,倒成习惯了。”李梦一眯着眼打趣,虎牙在热气里若隐若现,伸出手去接。
话音未落,搪瓷缸就被徐云伸手按住,徐云佯装生气:“三木,你这张嘴要是能说点好听的,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上的冰花,三人的脸色都红润润的。
李佳一只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李佳夹起裹满红油的肉片,在漏勺里颠了颠,涮去表面的那层油:“真好,又快过年了,今年我爸妈他们说不来这边过年了。我爸说等几天把年货给我爷奶叔叔婶婶他们送过去。唉,我都不知道到时候咋开口,好长时间没见了。”
铜锅的沸腾声突然变得清晰,李梦一往汤里下了把白菜,菜叶在红汤里沉沉浮浮:“有啥不好说的?就说‘叔婶过年好,我带了年货,给您拜年了,再帮着包饺子,话匣子不就打开了?”
她往李佳碗里夹了块嫩豆腐,“再说户口都帮着上了,到底是亲人。别想那么复杂,感情上嘛,是需要走一步看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