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谒陵-1

萧琮停下步子，转过身：“你觉得呢？”

萧沚有些犹豫：“我觉得，大哥你不像那样的人，但是今天萧畅说的话，我又找不出来破绽。”

萧琮叹了口气：“连你都这么想……算了，谒先帝陵的时候，我会证明我自己的。”

萧沚眨巴眨巴眼睛道：“那大哥，你就从来不想争夺太子位吗？”

萧沚这一下算是问到萧琮心里了，萧琮沉吟良久才说：“即使我不争，我是嫡长子，能力在父皇眼中也足够优秀，太子位如何都会给我，我又何必陷害四弟？只要小心不被有心之人所害便好。“

萧沚虽还有疑惑，但也不愿再怀疑下去。毕竟，大哥平日帮他不少，又不会害他，大哥怎么想，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思索间，萧琮转过头来：“朝堂上你表现得很好。下一步，就是怎么凸显出顾尚书的无可替代。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谒先帝陵的时候，出几个不大不小的纰漏，既不会影响谒先帝陵的隆重，又会被人所注意到，从而达到目的。”

“这样啊，那应该出什么样的纰漏呢？”

萧琮微微一笑：“不用咱们自己想，刑部尚书霍温那个傻子会帮咱们的。”

萧沚不明所以：“霍温？就是那个特别憨厚特别傻的吗？”

“就是他，他一门心思就想给我捣乱，这次听说我参与，肯定会派人来搅和。”

萧沚脸色瞬间明朗：“大哥，高啊！”

萧琮推他一把：“学着点！你赶紧的，去找顾翎安，问问他一般谒先帝陵都需要怎么准备，啊。”

萧沚得令，忙不迭像只兔子似的一溜烟跑了。萧琮看着萧沚远去的背影，自嘲地一笑：“萧沚，学着点，长点心。”

另一边，王钧弈和霍温正在密谋什么。

王钧弈作个揖，沉声道：“霍大人，大殿下和二殿下要代管此次谒陵，想必你也听说了。”

霍温皱着眉点点头：“听说了。如果这次办成了，可对大殿下大有好处啊。”

“所以，霍大人，你我应当共同联手，打乱这次谒陵才行啊。”

霍温眼皮一跳：“打乱谒陵？！你疯了？这可是死罪！”

“只要霍大人愿意，又何必亲自出手呢，随意遣派几个下人去做不就好了。”

“不行不行，且不说下人会有所察觉，凭着良心，我也不能这么做。下面的兄弟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我……不忍心啊。而且，如果这次谒陵出了乱子，陛下不就该留下顾翎安了吗？”

王钧弈早有准备：“霍大人，你想一下，是留下顾翎安可怕，还是将萧琮立为太子可怕啊？”

“这……”

“这次谒陵如果成功，萧琮必将记一大功。陛下要选太子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如果这一功记上了，萧琮的太子之位，不就稳了吗？”

霍温脸色非常精彩，许久才一沉吟：“王大人说的是。温必将全力以赴，彻底捣毁这次谒陵。王大人，你就给温出个主意吧！”

“这个简单……”王钧弈正要对霍温耳语一番，门忽地被打开，萧琮冷着脸负手而立，犹如一尊杀神：“什么简单？”

王钧弈心虚，迅速下跪：“见过大殿下。”霍温反应过来，连忙跪拜。

萧琮冷冷打量他们一番：“问你们呢，什么简单？”

王钧弈大脑飞速运转：“回殿下，微臣是说…是说…”

萧琮抬手，打断了王钧弈的胡扯：“刘舟呢？没跟你们在一起商量谒陵的事？”

霍温傻不愣登：“回殿下，刘大人他说他今晚有事，就不来了。”话音刚落就被王钧弈狠狠瞪了一眼，才自知失言，可萧琮已经明白了全部。

萧琮冷笑一声：“很好。看来刘舟还是明事理的，你们说对吧？”

精明如王钧弈，此时也想不到话来解释。好在萧琮也不需要他们多说什么，自顾自接着说：“此次谒陵，意义重大，我会尽全力保证不出纰漏。但是，如果有人心怀不轨想要捣乱的话，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萧琮低下头，凝视着王钧弈略微发白的面色，略微压低声音，“你说的很对，这次谒陵要是成功，太子之位，必将属于我。不过呢，你倒是忽略了一点，即使这次不成功，太子之位，照样是我的。”

霍温正欲开口，又被萧琮堵了回去：“哦对，还有一件事，你们可想好了，要是破坏谒陵，萧沚可就危险了。当然，萧沚没猜到你们的心思，你们怎么做，全凭你们。”

萧琮抬头看看天色：“天色也不早了，就不叨扰二位了。”说完，萧琮头也不回，转身径直走出门，将门合拢。还处于惊慌中的王钧弈和霍温并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随萧琮而去。

“殿下，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二殿下吗？”那道身影开口问，赫然是顾翎安的声音。

萧琮没回头：“告诉他干什么。”

“你很清楚我问的是什么。”

萧琮没回话，走到冬日夜晚漆黑的庭院之中，直至确认屋内二人听不到了，才转头看着顾翎安：“我今天不告诉他，就是为了给他铺路。至于那件事，有合适的时机他会知道的。”

顾翎安也看着他：“也许他不愿意被你瞒着。再说了，你还能撑多久，你比我更清楚。那个时候，二殿下会面临什么？”

萧琮捂住嘴，压抑地咳了几声：“他会点药术，到时候要是能帮我解了毒，我还能多帮帮他。如果不行，起码现在在他面前我还可以掩饰，趁着还能动，多教他点东西吧，”萧琮凝视着顾翎安，忽地一笑，“即使到了那天，不是还有你吗？”

“可是……”

“现在朝中局势动荡，我得争取把太子位拿到手，再多拉拢几个大臣，这样萧沚也就轻松一些。翎安，我的事现在只有你知道，你得向我保证，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起不来了，你会尽全力保护萧沚，让他可以充分信任你。“

顾翎安忧心忡忡：“我当然可以保证……可是你真的还撑得住吗，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最了解，你什么事都愿意自己死撑，累不累啊。”

萧琮没说什么，摇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萧沚好，幽洲好，百姓好，就行了。”他撇下站在寒风朔雪中的顾翎安，独自向着漆黑的远方去了。

顾翎安站在风雪中，望着萧琮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哥哥。”顾翎安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