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性。”霍瑾压根都不想搭理他，转头就要继续决定留下哪一个，都已经面试这么多天了，一点精力都没有了。
她伸手，就要指向说话快的那个女孩儿。
霍雨浩这时候煞有其事地抬头:“还没好?”
“啧，要你管?!”霍瑾瞪了他一眼。
霍雨伞对姐姐的白眼视而不见，继续说:“你不是说只要帮忙去学校拿点东西吗，至于这么费劲?”
他这句话说完，唐舞桐赶紧反应过来，急忙道:“我可以的，姐姐。”
唐舞桐不是话落就接的人，她总是想定了才会开口，霍瑾听见姐姐这个称呼，心里美了一下。
在家听自己老弟叫一句姐姐真是不容易，猛地来个温柔安静的妹妹叫姐姐，霍瑾的躁意都被浇灭了。
她看着唐舞桐，女孩儿的眼睛沉静，却亮晶晶，暗含着期待。
霍瑾下意识地就要狠心拒绝，可就在突然间，扭头看了一下霍雨浩。
凭她这么多年的经验，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霍雨浩若无其事地盯着屏幕。
霍瑾想了想，故意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问唐舞桐:“你17岁，高几啊，在哪上学?”
唐舞桐很认真地回答:“一中，高二了。”
“哦!高~二~了~几班的?”
“一班的。”
霍瑾特地拉长了尾音，故意说给某个人听，“你这还未成年呐小妹妹。”
唐舞桐如同当头棒喝，后背一凉。
没戏了。
果然，霍瑾思考了一下，说:“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后天，后天吧，我给你们打电话，打电话就是过了，好吗?”
两个女孩儿一齐点头。
门关上，霍雨浩起身准备出去，被霍瑾叫住:“你站住。”
霍雨浩平静转身，冷清道:“不想看了。”
霍瑾撇撇嘴，一副我都懒得揭穿你的表情:“同班同学啊。”
“嗯。”一个单音节，简短利落，强行平静。
“但是招未成年犯法哎。”霍瑾掏了掏耳朵，再次摇头，“可惜了，我还挺喜欢这女孩儿的。”
霍雨浩猛然抬头，不等话音断掉就自动接了上去:“帮忙的名义也不行?”
话毕，霍瑾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你急什么?”
中招了。
霍雨浩眼神飘忽没看她，盯着床上的iPad，嘴硬:“我没急。”
......
霍瑾灼烈的目光烤炙，霍雨浩唇线抿得笔直，几秒钟之后，霍瑾放过了他:“行吧，不逗你了。”
“周一你跟她说吧，让她周五来，来了我跟她细说。”
霍雨浩紧绷着的肩颈松弛下来，乍一听还有些没敢信:“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霍瑾脖子一梗，一脸正义。
“你什么时候没骗过我?”霍雨浩冷静回怼，甚至带了点委屈。
从小到大骗他的还少吗?
“我真没骗你。”霍瑾都要被他逗笑了，想起唐舞桐终于扭正表情，严肃了些:“行了行了，你不是还要跟小阳他们吃饭，赶紧出去，我要睡觉。”
霍雨浩若有所思，经不住霍瑾的再三催促，他轻轻关上门。
群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王衔阳说李撑意还要和小姐妹逛街，他们几个在祥德记吃完饭再去找她们。
唐舞桐坐上返回的公交，半路突然想起来一一
她没有留手机号!
这下铁定没戏了。
唐舞桐有些失落，耸了耸肩，沉了口气，强行给自己鼓劲。
*
唐舞桐到保险大楼中转的时候，随便逛了逛，一是拖延时间，二是避暑，找了个奶茶店待了很久，大概六点多钟，唐舞桐确认自己这周的作业任务都完成了，外边刮起了暖风，才收拾好东西，坐上公交去了祥德记。
“我真没有惹她，我这不是给她买礼物了
吗?”王衔阳一路牢骚，十分不理解为什么李撑意有那么多的气要撒，“我都给她道歉了，房间也给她包了，单也买了，我到底哪儿错了?!”
司机都听得耳朵疼，等几个人下了车，邹牧川搂着王衔阳的肩膀一路往马路对面走:“弟，你错就错在一一你不觉得自己有错，女孩子会生气代表她在乎你，你怎么能让女孩子难过?!是不是?”
王衔阳试图让身后跟着的霍雨浩和沈恪说理，被邹牧川一把捂住嘴，强行进了酒楼:“行了，认个错有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能屈能伸嘛。”
王老五欲哭无泪。
一行人出了电梯，径直往包厢走，经过走廊的时候，霍雨浩脚步顿住。
“你们先去，我去个厕所。”
霍雨浩后退一步，闪身站在走廊出口，看见一间包厢门口，唐舞桐跟在最后面，紧紧攥着衣摆。
“原来今天是您千金的生日。”对面的男人笑容满面，啤酒肚又崩开一颗扣子，话里话外都是生意场上的恭维，“明天，唐副总，明天我给补上。”
唐舞桐面前的男人脸上挂着同样得体周到的笑容，连连点头:“您客气季总，我们也就是想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个饭，季总，改日，改日我做东，咱们喝酒，好吧?”
季总招手，无有不依，眼神闪回落在身后的唐舞桐身上，迟疑了一下:“这是?”
他可听说夏俭荣只有一个女儿。
冯娟和唐俭荣的表情一时变得意味不明，唐娇娇正沉醉于明天会受到什么礼物，压根察觉不到这。
唐俭荣就要开口，唐舞桐已经率先给出解释:“叔叔好，我叫唐舞桐，我是跟着大伯在这儿上学的。”
礼貌得体，不卑不亢，脸上带着天真娇俏的女儿笑，实在很难不被人喜欢。
霍雨浩看见唐舞桐攥紧的手指。
“害，这是我堂弟的女儿，来这儿上学的，寄住在我家，一家人嘛。”
唐俭荣压住心虚，把这个借口当做顺理成章。
唐舞桐却觉得最后一句话格外刺耳。
她垂下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噢~”季总拖长声音，“也是，现在上学真是，难呐，我家那闺女，为了去三中，我也是费了老劲了一一”
唐俭荣只能点头:“是是是。”
冯娟有些烦躁，正巧这时候服务员过来，夏俭荣劫后余生一般断了话，被冯娟拉着，唐娇娇推搡着进了包厢。
唐舞桐站在门口，看见饭桌上巨大的生日蛋糕，精致的饭菜，望而却步。
她几乎没有迟疑，嘴比脑子先运作，停住脚步:“阿姨一一”
三个人转过身，唐舞桐对上三道目光，发怵。
“我笔记本落在图书馆了，你们先吃，我去取一趟。”
唐舞桐几乎是落荒而逃，抱着书包往外走。
霍雨浩退回到几米开外，看着唐舞桐跑出走廊，下楼出了大门。
“霍雨浩，你干嘛呢，还不过来?”邹牧川站在走廊对面的包厢门口招手，好奇地看着他。
“来了。”霍雨浩站直，绕了半圈走过去。
唐舞桐无头苍蝇一样，一直往前走，连公交站来的是哪辆车都没看，一头闯了上去。
直到公交驶离车站，那条路彻底消失在眼前，唐舞桐才稳定下来，大口大口地吸气。
这辆公交人很少，只有司机和一个年迈的老太太。
外加一个慌不择路的夏馥。
天边由黄变蓝，一道道颜色在天际晕开，叠成一副自然天成的油画。
路边很多人都在拿着手机拍，连司机都不哼歌了，探头往外看了好几眼。
唐舞桐看着天幕，过后几秒，有些懊恼。
我慌什么呢?
她耳朵还有些红，咬着嘴唇有点倔强，等到了下一站，唐舞桐下了车。
路边的小摊小贩叫卖吆喝，烟火气直 冲上云霄，仿佛连闷热的空气都沾满了孜然和麻辣味，唐舞桐回头看了一眼路牌。
--安宁路。
绚丽的晚霞和吃食冲散唐舞桐的愁闷，她扫了一眼，在一个串串小摊面前停下来。
“小姑娘刚上完补习班?”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秃顶大叔，看见唐舞桐坐下来，乐呵呵地拿着扇子起来扇了扇，“想吃点什么?”
他说话爽快，但很友好，看着夏馥抱着的书包也唏嘘了一下:“高中生吧?”
唐舞桐笑着嗯了一声。
她坐下来选串，老板给她加汤，问要不要辣，唐舞桐点头。
老板舀了一勺辣汤，放在她面前:“自己选啊妞妞。”
说完，他又从车子底下拿出一瓶豆奶，放在唐舞桐面前:“你们这群娃娃辛苦，送你们的。”
唐舞桐侧首，看见斜对面的女学生面前也有一瓶一模一样的。
她抬头，声音柔柔:“谢谢阿叔。”
“嘿呦，谢什么。”老板微微后仰，觉得这实在没什么可谢的。
唐舞桐咬了一口脆骨丸子，唇齿生香，白净的小脸被面前的热汤蒸出汗，平苏人能吃辣，老板加的汤几乎要把唐舞桐辣出眼泪。
喝了一口豆奶，唐舞桐微微觉得好一点。
这时候身边来了两个女生，唐舞桐稍稍侧身，听见一个女生说:“叔叔，两份串串，一份辣一份清汤。”
“好嘞。”
唐舞桐正专心吃，冷不防被另一个回身放包的女生碰了一下。
“不好意思。”
“没事。”唐舞桐轻轻摇头。
先开口的女生A说:“真的，赵北时开学就没来了，我听王衔阳说，他现在在四九城呢。”
“为什么?”B问。
“这我哪儿知道?”A女生耸肩，“不过我听高三的沙莎学姐说的，赵北时家庭关系好像不太好，他爸好像又娶了一个，赵北时跟他后妈关系，啧啧啧。”
B大胆猜测:“不会是，他爸要把他发配边疆，他跑了吧?”
A撇嘴:“也不是不可能。”
B又想起什么，猛地捅A的胳膊:“哎对了，我今天听夏文说，越洋洋跟邹牧川表白了哎!”
唐舞桐 听见这个名字，被串串的汁水呛住，随即脸爆红，猛地咳嗽起来。
两个女生没察觉什么异样，唐舞桐侧身弯腰，给自己顺气。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