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漓扫视在场的仙子,将小姑娘的话如数转达,“方舟会再次回来接上你们,但是神树的能源已经不足支持将你们安全送达,最后三分之一的路途中遇到的危险需要你们自己解决。”
“方舟已经成功抵达新世界三次,散千金记住了路标,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路标的问题。
但方舟前两次已经经受过许多撞击,已然损坏大半,中途可能会遇到外空异兽攻击或者陨石撞击,生死由命”
此时,方舟已然停在了他们面前,浑身金色的癞蛤蟆从方舟内轻盈地一跃,它抖了抖身体,掉出了一连串金灿灿的金币。
那双略带喜感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王默,竟仿佛有了人性般,做出了一个颇为标准的鞠躬姿态。
仙境的天空开始大面积露出破洞,已经明显能看见外面的璀璨星河如同深渊,昭示着危险。
仙子们有陆续进入方舟,有驻足停留。
曾经的家园不复存在,只剩下岌岌可危的世界。
罗丽俯身,脸颊贴着王默脸色苍白的脸颊,她的脸颊很凉,一触即离。
少女听不见她的声音,也感受不到她的触摸,罗丽轻声地诉说、告别。
最后凝望片刻,不知是谁的一滴泪无声滑落。
“主人,再见。”
再转身,罗丽掩住了失态,手中紧握权杖,从容地走向方舟。
王默眼瞳聚焦了一下又陷入迷蒙,垂落身侧的手动了动。
春不许,再回头。
“哥哥。”冰璃雪轻声唤道,像过去的无数岁月中一样。
可他们心中都清楚,这或许是此生最后一面。
就像过去的千年一样,水清漓凝望着冰璃雪的眉眼,他嘴角扬起弧度,眸中是流露出的是对亲人的关怀以及一种骄傲。
“你长大了,已经学会独当一面。”
这样的夸奖却让冰璃雪眼眶酸疼,她极力忍住哭泣的情绪,“真的不走吗?”
留在这注定毁灭的世界,哥哥,所有仙子都在往新生的方向,你为什么要留在这?
“妹妹。”,水清漓没有过多言语,只轻声说了两个字。
他们是懂彼此的,那是兄妹间的不言而喻,是多年相依的心有灵犀。
冰璃雪被颜爵拉着走入方舟,他们是最后进来的仙子,神树的通道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关闭。
方舟的门缓缓关闭,神树的黑洞在冰璃雪面前越来越模糊,它在闭合!
冰璃雪只觉得心口一疼,一股情绪从心口迸发,她几乎是咆哮得喊着。
“哥哥!”
光亮戛然而止,属于仙境的气息荡然无存。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两双相握的手。
王默静静地靠在神树上,水清漓紧握着她的手,梳理她染血的发丝。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
忽然,王默像是感受到指尖的触摸,她仿佛受惊一般紧紧抓住水清漓的手。
王默嘴唇动着,却说不出话,鲜血从齿间流出,她颤抖着身子,指甲仿佛要掐入水清漓皮肉中。
她没有说出口,但水清漓懂,她在问自己为什么没跟着别人一起走。
甚至于,她想再开启通道送自己离开。
水清漓回握着王默的手,只是稍稍用力,他体内为数不多的仙力被悉数传入王默体内,就如同流水缓缓流淌。
王默的意识缓缓恢复,她的瞳孔也终于聚焦,只是下一秒便被夺眶的泪水淹没。
那股酸涩的闷痛从心底散发,是压在王默心中的巍峨高山,是巨大的责任,是对自我的痛苦谴责。
“走啊!你为什么不走!”这原本应该是情绪崩溃地嘶吼出声,却变成压抑至极的低声哽咽,她的声音好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入平静的湖面,搅弄涟漪。
那片羽毛或许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她会觉得自己是最普通的,只会努力地盛着虚无的责任同其它人做一样的事。
或许她天生是一个责任感过重的人,因此那虚无的责任便如同实质的高山压在她心中,让她喘不过气,哭不出声。
水清漓拭去王默眼角的泪水,“泪水,也是水。”
再温暖小太阳也会有暗淡的时候,但是被温暖的人会再次施以同样的温暖。
水清漓的声音带着笑意,一种释怀爽朗的喜悦。
“如果我做不到第二次死别,那我为什么不能陪你一起。”
哪怕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