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手机，犹豫再三，最终只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书收到了，谢谢。】附加一个微笑表情。
黎灰没有立即回复，可能在开会。时希放下手机，继续翻阅这本珍贵的影集，每一页都让她想起他们一起观星、讨论宇宙奥秘的时光。
第二天清晨，时希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艾珍睡眼惺忪地去开门，随即发出一声惊叫："黎灰学长？！"
时希猛地坐起，只见黎灰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像是刚经历长途旅行。
"你怎么..."时希惊讶得说不出话。
"提前回来了。"黎灰的声音有些沙哑，"能单独谈谈吗？"
时希匆忙披上外套，跟他来到宿舍楼下的花园。清晨的露水沾湿了长椅，但他们谁都没在意。
"出什么事了？"时希问，"会议结束了吗？"
黎灰摇头："我提前离会了。"他深吸一口气，"颜爵告诉我你母亲的经济威胁。"
时希顿时涨红了脸："他怎么会...哦，艾珍这个大嘴巴！"
"别怪她。"黎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是我嘱咐颜爵留意你的情况。我怕...怕林阿姨会施压。"
这个细心的安排让时希心头一热，但随即又被窘迫取代："我不需要同情或救济。"
"我知道。"黎灰直视她的眼睛，"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和父亲谈过了。他愿意提供经济支持，直到你毕业。"
时希瞪大眼睛："什么？不，我不能接受..."
"不是施舍，是借款。"黎灰强调，"你可以毕业后慢慢还。父亲很欣赏你的学术能力，他认为投资有才华的年轻人是值得的。"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既保全了她的自尊，又解决了实际问题。但时希依然犹豫："你父亲...他知道我们...?"
"知道我对你的感情？"黎灰直接挑明，"是的，他知道。"
时希的心脏几乎停跳。这是黎灰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承认他的感情。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绞紧的手指。
"时希。"黎灰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看着我。"
她慢慢抬头，对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黎灰摘下眼镜，露出罕见的脆弱表情："我喜欢你，不是作为妹妹或朋友，而是想要共度余生的那种喜欢。"
雨滴突然落下，先是零星几点，随即变成倾盆大雨。两人瞬间被淋透，但谁都没有动。
"我知道这很突然。"黎灰在雨声中提高音量，"你可以不现在回答。我只是...不想再隐藏了。"
时希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应该高兴的——暗恋的人刚刚表白了。但母亲的话、社会的眼光、经济的压力...所有现实问题一起涌来，让她无法简单地回应这份感情。
"你是因为同情我才这么说的吗？"她最终问道，声音颤抖，"因为我现在的处境..."
"什么？"黎灰看起来像是被雷击中，"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计划这次表白已经很久了！本来想在古籍展那天告诉你，结果你扭伤了脚...然后德国会议突然..."
"但我们的关系太复杂了！"时希打断他，"家庭、社会舆论、未来规划...你有考虑过这些吗？"
"当然考虑过。"黎灰抓住她的手，"但比起失去你，这些都不算什么。"
雨水顺着他们的发梢滴落，时希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黎灰的告白如此真挚，但她内心的恐惧却像一堵墙，阻挡着她迈向幸福的脚步。
"我需要时间。"她最终说道，抽回自己的手，"这一切...太突然了。"
黎灰的表情黯淡下来，但点了点头："我理解。但请记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如果你选择接受母亲的安排..."
"我不会转学。"时希坚定地说，"那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这句话比预想的更尖锐。黎灰后退一步，像是被她刺伤："我从未想干涉你的选择，时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有其他选项。"
"比如依赖你？依赖你父亲？"时希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讥讽，"那不就和屈服于我母亲一样吗？"
黎灰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原来你是这么看待我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你说得很清楚了。"黎灰重新戴上眼镜，雨水让镜片立刻模糊，遮住了他受伤的眼神，"抱歉打扰你。关于经济援助的提议依然有效，纯粹是商业借贷，不附带任何条件。"
他转身离去，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孤独。时希想叫住他，解释自己混乱的情绪，但话语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到宿舍，艾珍和花翎看到她浑身湿透的样子吓了一跳。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