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萧书仪这么一说,林杭景才意识到自己这几日确实有些过分。
进了房间后,就连金香也忍不住说,“小姐,我觉得萧家人都对咱们挺好的,除了四小姐和三少爷,但他们本性都不坏的。我听说,明天司令要去城门迎接战死将士们的骨灰,全家都去。下午那会儿大家都在,就你不在。七姨娘打电话找了你好几次,都不见你人...所以才没跟你说”。
林杭景抿了抿唇,“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第二日一早,萧家众人换上了庄严肃穆的衣服,都聚集在了家门口,林杭景也走了下来。
“对不起...”,她说。
萧书仪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没理她。萧元尹和七姨娘也没吭声,萧海山抬手叫车过来,大家一起去了城门处。
尽管来之前,林杭景心里已做好了准备,可当看到那些骨灰盒,一个一个被捧进城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最后边跟着的,是重伤的士兵,只要是胳膊还能抬起来的,全都冲着萧海山敬礼。
萧海山回礼的手也一直没有放下,他交代好好将每位战士的骨灰盒都送回家中,并且承诺,凡是家中独子的每月都能从萧家领取一笔生活补助。而其余的,则是一次性奖励补贴。
有些离得近的战士家属当场就拒绝了,“司令,我们都不是贪心的人。当年要不是你肯收留他,他现在恐怕还在大烟馆子里呢。我们全家有手有脚,还能干活,我们不要钱,只想拜托您,给孩子好好安葬了”。
城门处哭倒了一片,萧书仪和萧元尹亲自把他们扶了起来,丝毫没有介意有些人身上因为赶路而沾惹的脏污。
七姨娘吩咐萧家投资的所有医院,全部出动救治伤员。
直到这一刻,林杭景才真正意识到,并不是每个军阀,都像她笔下所讨伐的那般无用和贪婪。
城门处的事儿牧子正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关心。
经林杭景的介绍,他现在在报社和中医馆都有兼职,偶尔还要去卖风筝,生活非常充实。
今日,他们本来约好了下午一起出城去拍摄素材。
可临近中午时,却突然接到报社的电话,说林杭景临时有事过不来了,让他自己先去拍摄。
牧子正皱了皱眉,“好的主编”。
没想到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林杭景始终都没有再联系过他,甚至连报社都很少来。
不久之后,报纸上刊登了一篇鼓励失去孩子的家庭们灵活再就业的文章,引起了社会上的广泛关注。
另外,在萧海山的帮助下,孤儿院项目成功得到了政府的审批,全国各地范围内有越来越多的救助儿童机构涌现。
一年后,沈宴清他们才从一线退了回来,照例是萧家全家出动去迎接。
只不过不是在城门,而是在新平军校里。
因为萧北辰这小子实在是太倔了,说什么都不肯回家去,那只好萧海山领着全家人一起过来了。
看着坐在人群中,变得刚毅又坚定的萧北辰,林杭景的心中一阵悸动。
而萧北辰也坐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看向主席台角落的林杭景。她似乎比从前更好看了,不再稚嫩,变得越发温柔了。
休息室里,沈宴清正呲牙咧嘴的求放过。
萧元尹这才松开了拧着他胳膊的手,负气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
原来萧元尹一到新平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沈宴清了,但李昶却哭丧着脸说什么沈宴清被炸坏了一条胳膊,不想见她。
着急得她站在宿舍门口就哭了出来,还是莫伟毅路过时看见了,好心提醒道,“不对吧?我昨儿还看见沈少帅打拳呢,一个打俩那种”。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萧元尹一愣,打了个嗝,推开李昶就闯了进去。
却见沈宴清吊着左胳膊,一副颓丧不已的模样,可把她吓坏了。
正要上前关心几句,就听身后又传来了莫伟毅那悠哉悠哉的声音,“少帅,我说你昨儿是用那只手打我的来着?左手还是右手啊?我有点记不清”。
这才出现了刚刚那一幕,萧元尹擦干了眼泪,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沈宴清揉着胳膊哄道,“想不到我在有些人心里,这么重要啊?”。
李昶咳嗽了一下,“少帅,该您讲话了”。
沈宴清哦了一声,起身理了下衣服,手臂弯起,“走吧,我的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