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罗坚不用了，谢谢。

庄文杰有了，上个月二十四号我在攀岩社，老师可以为我作证

罗坚那这个月呢？

庄文杰这个月九号，是周五吧，那天我应该是出去了。

楚清妍你是不是去买宣纸和颜料了，好像有一天我陪你去买东西来着。

庄文杰哦对，我看看。没错，是周五，我俩去笑一画廊买画画用的工具了，我们俩可以互相作证。

楚清妍是啊，那天还是老板娘给结的账，所以我记得。

罗坚嗯，挺好。这样吧，我还有什么事就给你打电话吧，但是你有时候手机信号不好，要不你给我留下你家座机。

你呆愣了一下，还好罗坚没有看向还在厨房的你，但是你并不知道庄文杰家究竟有没有座机。

你端着果汁出去递给罗坚，顺势留在那里继续观察。

庄文杰我这里没有座机。

罗坚是嘛？要不你再确认一下。

庄文杰那我再确认一下。

在庄文杰打给房东确认没有座机后，你才放心下来。但你注意到庄文杰的眼神却很紧张。

楚清妍罗队长，刚刚那两个时间点是怎么了吗？

罗坚睡莲赝品的画师最近我们找到了，叫马三，你们认识吗？

庄文杰不认识。

楚清妍不认识。

罗坚但马三说，是你庄文杰指使他画睡莲赝品的。

庄文杰不可能，我都不认识他。

楚清妍万一是栽赃呢。

罗坚没事儿，那不是还在查嘛。

罗坚这些画要不是堆在这，我都以为是真的了，画的真好。

罗坚诶，你们画画是不是都得点个烟啊什么的。

庄文杰我不抽烟。

楚清妍哦，是刚刚来修水管的点了烟，但是被我看见了我就让它灭了扔马桶了，可能是留下来的味道。

罗坚嗯，抽烟有害健康，不抽就好。

罗坚我走了，再见。小姑娘家家，早点回家，庄文杰啊，你可得负责把人家小姑娘安全送到家啊。

楚清妍我知道了，罗队长放心，不用庄文杰我也能安全到家。

走在楼道里的罗坚回忆着在警局廖双和庞大智的搜查结果，刚才的两个时间就是从庄文杰家座机打给马三的时间点。这么巧，这两个时间点，他都不在家，难道有人偷进他家打电话栽赃？

关上家门，真正的困难现在才刚刚来临。

楚清妍对不起。

庄文杰所以，你才会在看见照片的时候脱口而出“他们”，所以你才会和我说我父亲也许没有死。

楚清妍是。

庄文杰那你开学第一年就跟着我，其实从那个时候你们就已经盯上我了是吗？

一句“你们”非常坚决地把你打向了丁生火一队，你很清楚，现在的庄文杰也许并不会相信你说的，甚至不会听你的解释，但你还是想试试。

楚清妍庄文杰，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听我解释。

庄文杰好啊，你说。

楚清妍不是的，第一年跟着你是因为你的性格和气质，说句矫情一些的话，就是简单的惊鸿一瞥。

楚清妍你好像对所有事都满不在乎，对很多人都毫不关心，但事实上，你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们，就像孙志坚的事。

庄文杰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楚清妍我跟了你将近三年，我能不知道吗？

楚清妍当然，如果你在我面前装了三年，那我也自认倒霉，是我过度揣测。

楚清妍这就是我发现的你的性格和为人，你很矛盾，但是你又有自己所坚持的东西，我很喜欢。

楚清妍所以我跟着你，我希望你可以改变当时的我。

庄文杰改变当时的你？

楚清妍没错，那时的我是个和你相似，但是我又很容易把自己封闭起来。

楚清妍我非常清醒地知道我这样的生活和性格是有问题的，我是需要改变的自己的，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楚清妍于是当你出现的时候，我决定逼迫自己迈出第一步，跟着你，向你靠近，学习你，改变我自己。

庄文杰所以，现在的你是真实的你吗？

或许庄文杰和你都没有发现，你们的话题开始不再围绕着丁生火，而是仿佛你被勾起了回忆，而庄文杰在试图了解你内心中真正的你。

楚清妍哪有什么真是的自己，人的快乐是有限的，不会永远快乐，也会疲惫，被无力感紧紧包围。我每天快快乐乐的在你们身边打转，但是这只是阳光下的我。

楚清妍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那个躲在阴影里保护自己的人。假装乐观的人在夜里灵魂开始腐烂，躲在暗处企图在深渊中抬头仰望月亮，但月光也不愿意施舍分毫照到他身上。

楚清妍但是，幸运的是，至少我能快乐地面对世界了，我可以迎接破晓后的太阳，灿烂地和我的朋友说一句“早上好”，这就很棒了。

你可以看到，庄文杰的眼神柔软了。

当然，你没有说谎。

楚清妍原以为，就这么跟着你，即使毕业了也跟着你，我就可以继续感受曙光下的欢乐。

楚清妍但是一年多前，丁生火找到了我。

当转折出现，庄文杰又严肃起来，眼神中带着气愤，但也有化不开心疼。

庄文杰一年前？为什么是一年前？

楚清妍我不知道，他们只是突然找到我，和我说他控制了我的父母，要我帮他做事就放过他们，还给我看了我父母在家的照片，是偷拍的，说明他们在丁生火的监视下。

楚清妍我不敢拿父母的命赌，我只能答应他。但是他的要求更奇怪，他只告诉我要我跟着你，别的什么都不用做，我有问过原因，但是他不肯告诉我，只叫我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楚清妍他还和我说不会伤害你，他是你的叔叔，我就没多想，答应了，我也不敢报警。

庄文杰那如果他用你父母的命威胁你杀了我，你也会答应吗？

楚清妍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一定会想办法保全所有人。

楚清妍后来丁生火也没找过我，只有寄给我一封信，告诉我我的父母已经安全，但是如果想知道我自己身上的秘密，就要继续帮他做事。

楚清妍这封信没有来源，没办法查，我只能照做。

庄文杰秘密？

楚清妍我失忆过，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庄文杰所以他拿你的记忆来做交易。

楚清妍我想是的，我和你一样，你想找到你的父亲，我想找回我的记忆。

庄文杰然后呢？

楚清妍然后我就跟着你，直到一个月前，他们再次找到我，问了我......

庄文杰问了你什么？

楚清妍你的住址。

楚清妍我怀疑他会对你做什么，但是他和我做了个交易，并且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就告诉他们了。

庄文杰什么交易？

楚清妍对你没有影响，这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楚清妍总之是我的犯的事，我告诉他们了，第二天你就收到了照片，我就知道是他们做的。

庄文杰所以你当时会说“他们”，我还以为你是推测出来的，笑话。

楚清妍其实，对于你父亲那一段分析，并不准确，其中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只是当时的你过于心急，没有发现。

庄文杰所以你在说是我的问题？

楚清妍不是，我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是我的问题就应该受到惩罚。

楚清妍我说过他们用你母亲的照片或许是因为你父亲没死，又没有留下什么遗物，属于无奈之举。

庄文杰但事实上，如果我父亲没死，只需要用我父亲的下落引我入局，和我交易就可以了。而我一定会因为想知道父亲的下落而主动找上他们。

此时的庄文杰用着“他们”，你不能确定他是否接受了你的解释，但至少对你来说他的反应很重要。

楚清妍没错。我当时不能明说，因为我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地方监视我，他们神出鬼没，我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我只能这样告诉你我是可疑的，我不希望你知道我的坏，又希望你能听懂，保护好自己。

庄文杰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