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

有的人一出生便是光芒万丈，有的人却是跌落尘埃，即便从小一同生长，血脉骨髓中也透着云泥之别。

　　请问——这可是是非对错，可以衡量的？

　　“本座自出生起，就被囚禁在索妖塔中，自问从未伤害过一个人，没有做错过一件事！那生而为神的你们，是以什么身份以什么资格，来评价本座的对错！”饕餮看向沐羽，眼中微怒之色，着实令人胆寒。

　　沐羽顿时不知所措，却又无话可说，细细想来……的确如此。

　　而一旁的夙魅却觉得这一刻意外的似曾相识……这眼神，这神态，这话语间的点滴，竟是如此的熟悉……

　　饕餮将目光移至夙魅，续言：“也许有的人出生便是个错，他会成为某些人的绊脚石，会为某些人背锅，甚至赴汤蹈火。他们本就无错，那为何要给他们强加罪名？”

　　两个人顿时哑口无言，他们不相信吾王竟是如此自私自利的小人……所以他们动摇了，因为他们的动摇，就面临着两难的选择——

　　其一，他们是奉王令来捉拿凶兽饕餮，身为臣子，抗命是大忌！

　　其二，生而为神，除了历劫他们并未经历大起大落。但他们知道，一切追求与本心，绝对不会做违心之事，这就是仙人的底线！

　　难道只是因为饕餮是人世间浊气所化，就一定要赶尽杀绝么？难道这世间的天理，只有黑白可以划分么？

　　都说神仙的心如磐石，曾经我也这么认为，但到了现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我想我已经有了新的答案——

　　“是，其实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本神就已猜出了七八分。此处子民安居乐业，祥和一片，绝不像此方土地所奏。”

　　夙魅笑了笑，回视饕餮，道：“你可以在这人间居住，但若被本神知晓，你兴风作浪，胡作非为，那本神早已做好了与你同归于尽的打算！”

　　沐羽向前扯了扯夙魅的衣角，虽然自己也想这样，但毕竟王令难违！就算是上神，也逃不过责罚！为了……本心，真的值得么？

　　夙魅回手，轻轻拍了拍沐羽的手背，示意：安心。

　　不久后，两人离开了山洞，前往神界请罪。洞内只留下饕餮一人，呆呆的看着身边的火堆，脸上掠过一抹笑颜，原来……这世间尚存温暖……

　　这世间是黑暗的，因为白色早已被黑暗所吞噬……

　　这世间是肮脏的，因为清澈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方向……

　　这世间是冰寒的，太阳虽大，但总有阳光找不到的地方……

　　有时候想问，究竟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还是兜兜转转，寻寻觅觅？究竟是在天气变了？还是这人心变了？

　　偶尔的温馨，也变成了彻底的寒冰——

　　天界（九霄大殿）

　　“你说什么！是你甘愿放走凶兽饕餮的！”大殿之上，众神之中，总有一些“前辈”是墙头草。

　　夙魅不屑与之交谈，无视了他的存在，一脸严肃的看着王，她——再等一个答案。

　　“吾信任上神，将至宝“帝箭”赠予上神，难道这就是吾等来答案？”宝座上的王终于开口了，她想过无数次，夙魅归来时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没想到，竟是如此……大逆不道——

　　“臣敢问吾王及在座的各位，饕餮可曾在人间伤人？他可曾做过一件错事？他是人世间浊气所化而成，此事的确不假。但！吾王！各位同僚！若你们能列举出饕餮的一件错事！我，夙魅，甘愿受罚！”

　　夙魅站在大殿中央，眼神扫过一片，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人亲眼所见，因为从饕餮一出生，就被关进了锁妖塔内。甚至没有人记得，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吾的令，是何时在上神眼中，抵不过饕餮的只言片语的？吾不知，吾的爱卿，违逆了吾的命令，还如此振振有词！”

　　夜漓的寒光看向夙魅，却读不出她眼中有一丝一毫的悔改，只有像宝石一样璀璨的目光——

　　“臣不敢，臣未有违心之论，句句情理之中。”

　　夙魅笑了，她自知违逆王令，以下犯上罪无可恕，但她丝毫不惧！为了心中的执念所努力，不论结果如何，经过总是毕生难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