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立在冲天的火光中，附身看着破败的幻境，黑斑附在周围明明灭灭。
在漫天大火席卷整个幻境之前，黑斑骤然放大，熟悉的黑暗再次吞没了他们。
唯有不断的坠落……坠落……
与此同时，远方的一道屏幕彻底黑下。
**
“靠！”女孩娇纵的声音响起，“我就说这该死的传输器该换了！怎么又黑！又黑！”
她不停地踹着恼人的机器，屏幕在一脚一脚的重压下逐渐不堪重负，周身冒出了细小电光。
——这是个充满银色机械的封闭空间。
唯一不同的色彩，便是身前一块块屏幕，演绎着一个又一个刚刚开始的悲剧。
门口闪着全息投屏，警告着来往路过的人们，电子光投在对面的白墙上，有什么东西令人望而生畏。
——考官室。
又是一年的大型人类筛选。
“现在的【女巫】是进化了?！这该死的怪物已经开始干涉我的观感了吗?！”
她有些抓狂，好似恨不得将暗下的屏幕砸碎，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确实……得注意一下?”身侧的女人开口，神情中带着少女永远不理解的高傲。
女孩望向她，这离谱的孔雀竟破天荒的附和了她，不过还是自大的可以，甚至让她有些反胃。
她的目光移动，又落在一旁一闪一闪的屏幕前。
被系统挑选的成千上万的考生，被随机分配在一个个小世界里，由不同的考官负责监督评分，来选择在这穷途末路中还可能残存的希望。
每个房间都被标上了等级，而考生视频也会随着不同的等级更换房间，更换更高层级的考官评阅。
直到最卓越的天才选出，由系统密封整部视频，传入总部。
而这天才，极有可能成为人类改变命运的契机。
那女孩望着重新闪着光，艰难亮起的屏幕，带着些许魔幻的绯色眼瞳蒙上一层阴翳。
她可是和上层那些老不死下了赌注的，一个个仿佛吃了人的面目，在命运绝路前变得更加面目可憎。
希望这两个孩子不要让她失望。
**
白光乍现，云栀的脚落了地。
恢复意识的一瞬间，他腿软的蹲在地上，好像落水之人破出水面，几乎干呕的呼吸着氧气。
霖韩也好不到哪去，她直觉眼冒金星，耳鸣严重到几乎听不见声响。
两人缓了缓后，开始审视这片新领域。
——这是个已破败的教堂。
看不出原样的墙壁，灰色残破的神像，角落里密布的蜘蛛网。
——这也是个灰白的世界。
云栀四处走动着，发觉这教堂犹如一幅素描，充斥着黑白灰，在荒芜气息的光影下压抑着喘息。
忽然，一抹红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朵榆叶梅。
它夹在教堂神像的缝隙中，竟还是娇艳欲滴，在其他虔诚信徒的雕塑前开绽。
带着些许诡异的美感。
云栀走过去，忍不住轻轻抚摸着那朵花，花瓣微微颤抖，瞬间带动了整个教堂。
他紧盯着缝隙，丝丝冷汗冒出。
缝隙里有一只盯着他的眼睛……
粘稠的视线传来，就像……现实里盯着他的那幅画!
那只眼睛完整的被黏膜包裹，却睁开了覆着的眼皮，露出深红的瞳孔。
——逐渐与梦中的眼睛重合。
……祂……梦境……
霖韩站在远处，看着云栀的神情逐渐惊恐，皱了皱眉，一股不安在心底蔓延。
“别过来！”
云栀呼吸一窒，手一抖，条件反射的将那支花连根拔起。
花根连着猩红的神经，在拔出的顷刻间覆盖了整个教堂。
“我靠！”
他惊悚一瞬，看着黏在指尖蠕动的花头皮发麻，在下一秒用力将花甩了出去。
血液似的粘液流淌，散发着腥气，顺着巨大的神经元网络蔓延，连着中心的眼球转动，于教堂上方紧盯着他。
“你……看见过……我吗?”
——他听见了它说了一句话。
那声音不在耳边，直接在他的脑海里炸响。
云栀晕了一瞬，懂了内容却忘了音色。
窥视感附着在他身上，像腐烂躯干里的蛆虫，每句话都会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看见过……我吗?”
“没。”云栀斩钉截铁。
视线更加黏腻，云栀奇迹般的感受到了它的恼怒。
“你……看见过……我吗?”
“并没有。”云栀再次斩钉截铁。
“你看见过……我吗？”
“你看见过我吗？”
——“你看见过我吗?!”
声音越来越流畅，越来越尖锐刺耳，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
整个教堂开始震颤，陈年积灰落到了地上，角落崩出裂纹。
尖叫里，云栀眼前发黑，鲜血从眼角溢出，添了抹媚态的红。
遍地腥红蔓延，光线开始闪烁，他的眼前一会儿是黑斑，一会儿是不断分裂再生的自己。
霖韩并未在攻击中心，但她脑中混乱，眩晕感让她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他们仿佛看到天空兀的睁开一只眼睛，把周围的云染红了。
紧接着大脑轰鸣，呕出一口血，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
考官室内那久经踩踏的机械闪烁着屏幕，在周围不停的滋滋电光中放弃抵抗，最终黑屏熄火，还残留了一丝倔强的白烟。
女孩盯着屏幕，脑中还停留在教堂四周的猩红肉糜。
……以及，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残存着的一张张熟悉人脸。
一串鼻血落下，她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几滴鲜血，一股凉意在心底窜起。
如果，那些人脸的主人都已经死亡的话，那现在跟她朝夕相处的队友……究竟是什么……
她抬起头，从视觉记忆中调取了几张人脸的信息，与现在所熟识的人一一对应。
随即猛地起身，带着椅子猛然转了一圈，在死敌诧异的目光中向火攻自己的系统。
“——哈?你他妈说我没权限?！”
“我告诉你，【女巫】进化了，可能会寄生在人类身上……”
“我不知道！这可能是她们进化的新型能力！你个该死的人工智能，靠！给我联系上级……”
系统:【擦汗……】
输出完毕后，自己似乎也觉得这tm就是徒劳，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
但随即，眼中又重新冒出光彩，有些渗人的看向她的死敌——那永远一脸不屑的，上级司令的，千金大小姐。
**
光束撒在脸上，云栀缓缓的睁开了眼。
霖韩躺在身侧，与他一样口鼻出血。
她艰难的起身，带着身上丝丝钝痛，吃力的将云栀拉起来。
四周仍是一模一样的陈旧，一模一样的灰白，只是那朵诡异的榆叶梅不见了。
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云栀看着那个神像，它在光线昏暗的教堂中隐隐发着白光，似乎有什么立在白光之上，于看不见的阴影下微微转动。
想到刚刚看见的东西，脑中再次一片嗡鸣，云栀强压下刻在骨子里的寒意，看着神像面目慈悲，精神微微恍惚。
他走上前，好像被蛊惑了，在那圣光之下将手放在了神像上。
“——轰。”
神像被打开了。
云栀神情茫然，在神像打开后骤然回神，而一切又在他看到它的内部后戛然而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