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诚赶在上课前进到教室,祝老师将准备已久的预习资料递到程诚面前。
嗯,是个看起来十分温柔的女老师。大概又是李秘书帮忙找的吧,他总是热衷于长相得合眼的家教老师。
不过,上完一节化学课后,程诚才明白,为什么李秘书最近老是被老爸扣工资了。
彼时程诚有些迷茫地站在新学堂补习机构门口,祝老师一节课讲下来没有什么重点,程诚觉得呢他爸花了冤枉钱。回去得和他商量一下。
下午两点半,程诚回到家。
整个院子空无一人,程雄笠还在公司忙事。程诚换了鞋进屋,把书包扔到榻榻米沙发上,窝进被子里。
程诚发呆望着天花板,直到白花花的墙壁染上阳光的形状,将整个屋子包裹在暖黄色中。光影婆娑,爬上少年的眉梢,程诚的记忆被拉回到小时,床头柜上还摆放着他和母亲的合照。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明媚极了,眉眼同小男孩一样,流露的喜悦仿佛能融化整个冰雪世界。
妈,我有点想和你见面了。
直到一声消息提示音响起,才将程诚的思绪扯回现实。程诚扬起白晢的手臂一把抓过床头的手机。
嗯,是他啊。
闫宴发过来一条信息:小帅哥,在干嘛?
程诚看了一下周围,老实地回道:在休息
:嗯,那我陪你一起休息,你是哪个学校的?
:二中
:真不巧,我是一中的。看你长得这么小,或许你该叫我哥哥
:一中?你们今天不是元旦晚会?
程诚的注意力大抵是跑偏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某人占了便宜。
:嗯,幸好没去,不然就遇不到你了
程诚在键盘里编辑消息,输入又删除,怎么回事,这人怎么随便撩人……程诚觉得耳朵有点热,于是起身打开了空调。
闫宴又发了几条信息:弟弟,明天要和哥哥一起去露营吗?最近城居开拓了一块新地,风景还不错,很适合去露营。有空一起烧烤去吗?
程诚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闫宴痞笑的样子,微微笑了下,回复说:可以。
下次约和下次见面大约有一样的功效,反正程诚觉得再一次与闫宴见面时已经是许久之后了。
农历四月初八,程诚只身赶八路公交车去城西的木里山。
程诚坐在公交车尾座,默默地看着人们一个接一个地下车,直到终点站,车上早已不见隐隐绰绰的人影。
程诚抱着手里的半捧红月季走上杂草丛生的山坡,一道有些斑驳的铁门印入眼幕。
“王叔,帮忙开下门。”程诚轻轻扣了下玻璃窗。
不久,铁链摇动的声音响起,苍桑的老人家应答着“孩子,想妈妈了吧。”
程诚嗯了一声,避开王叔探寻的目光,像往常一样压压头上的帽檐,朝里走去。
程诚慢悠悠地上着挂满草蔓的台阶,此时心中才仿佛有归家的感觉,神经不再紧绷敏感。
寻到一座矮矮的墓碑前,程诚抽出花瓶里干枯的花朵,蹲下来将手里的月季一朵一朵插进花瓶。直到它成为这片绿山里鲜艳的红色,高傲的,艳丽的。
程诚总是觉得妈妈喜欢的花和妈妈温柔恬静的外表不太符合,大概是在最后一次与母亲见面时,程诚才觉得母亲和她喜欢的花朵一样炽热娇媚,是蓉城最骄傲的一朵红色月季。
程诚凝视着墓碑上黑白照片许久,久到原本还带有公交车上暖气余温的指尖再次被山间的冷风吹到没有知觉。久到程诚再次想起王叔的那句“想妈妈了吧。”女人甜甜地朝着程诚微笑,程诚想,妈妈看了这张照片大概又会轻声抱怨怎么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张。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程诚心里的涟漪被思念惊起。
今日的天气不太好,风吹的眼睛有些涩。程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