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夫人顿了顿,目光慈爱地落在崔令望身上,又扫过宋亚轩,最后停在崔相和柳氏脸上:
“今年过年,我琢磨着,想回清河祖宅去。”
此言一出,除了崔相似乎早有预料般神色平静,其余人皆是一愣。
回祖宅过年?这可是多年未有之事了。
老夫人接着道:“一来,人老了,念旧。祖宅那边清净,空气也好,回去住住,养养精神。二来,也是最重要的,”
她语气肃然了几分,
“明年是甲子年,又恰逢咱们清河崔氏大宗祠百年大修竣工,开年祭祖是大事!我这把老骨头,怎么也得回去,亲自在祖宗灵前上炷香,替咱们这一支,也替相府,祈求祖宗庇佑,家宅安宁,子孙昌盛。”
众人闻言,神色皆肃然起来。祭祖是大事,尤其百年大修后的首次祭祖,意义非凡。老夫人要亲自回去主持,理所当然。
老夫人目光转向崔令望和宋亚轩,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
“杳杳,还有轩哥儿,你们两个,陪祖母回去。”
崔令望心头微震!
回清河祖宅?那个在梦中,似乎也发生过某些关键转折的地方?
她面上不显,依旧沉静,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起身,恭敬行礼:
崔令望是,祖母。孙女定当随侍左右。
宋亚轩也立刻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孺慕之情,笑容灿烂:
宋亚轩“孙儿遵命!能陪外祖母回祖宅过年祭祖,是孙儿的福气!”
他眼神晶亮,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渴望亲近长辈的少年。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崔如璋,语气带着期许和一丝不容打扰的意味:
“璋哥儿就留在京中,安心温书。明年春闱是头等大事,祭祖心意到了即可,不必来回奔波劳顿。府里过年的事宜,有你母亲操持,你只管专心备考。”**
崔如璋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同去祖宅,但也明白轻重,立刻起身拱手,声音洪亮:“孙儿明白!定当潜心攻读,不负祖母、父亲母亲期望!”
老夫人又对崔相和柳氏道:“府里过年的一应事务,还有璋哥儿,就辛苦你们夫妻了。”
崔相和柳氏连忙应下:“母亲放心。”
崔念安和崔思愉自然明白没有她们的份,都安静地坐着。
崔念安垂眸,掩去眼中的一丝失落。
崔思愉则悄悄吐了吐舌头,虽然有点小遗憾不能出去玩,但想到府里过年也热闹,便也释然了。
老夫人安排妥当,脸上重新露出慈祥的笑容,仿佛卸下了一桩心事:
“好了,就这么定了。回头让管事们开始准备起来,路途虽不算太远,但天寒地冻的,一应车马、用度、随行护卫都要安排妥帖。”
众人齐声应是。
烛火在松鹤延年堂内静静燃烧,将每个人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光洁的地面上。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暖意融融,茶香氤氲。一场关乎家族、祭祀与个人前路的行程,就在这看似寻常的家宴末尾,悄然敲定。
崔令望垂眸,感受着袖中素笺的微凉,又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清河祖宅……那里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