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望压低声音，对妇人轻声叮嘱，语调中满是温和之意。
崔令望“这药膏，每次取黄豆大小，用温水化开喂给孩子，一日两次，可固本培元。这些碎银子，你拿着，给孩子买些热食米汤。”
妇人看着怀中婴儿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点点，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些，又看着手中那温润的药膏和一小包碎银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对着崔令望连连磕头，泣不成声：
“谢谢贵人！谢谢活菩萨！您的大恩大德，民妇永世不忘！”
周围的难民见状，也纷纷围拢过来，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口中哀求着：
“贵人，行行好吧！”
“给口吃的吧！”
“救救我的孩子吧！”
崔令望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和无数双渴望的眼睛，心中沉痛。
她个人之力，杯水车薪。
她示意墨秋将带来的干粮分发给几个带着孩子的妇孺，又让护卫队长拿出一些预备的粗粮饼子分下去，但无异于沧海一粟。
“都散开！莫要惊扰了贵人！”
护卫队长大声呵斥着维持秩序。
崔令望最后看了一眼那抱着婴儿、眼中重燃希望的妇人，对墨秋低声道：
崔令望“我们走吧。”
她转身，在护卫的簇拥下，重新登上了马车。
这并崔令望冷漠无情，她也不是那种“圣母心”泛滥的人。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救济这些百姓，不但会耽搁行程，让祖母在路上更加受累，而且更加容易引起暴乱。
车厢内，老夫人看着孙女，眼中既有悲悯，也有赞许：
“杳杳，你做得对。积德行善，是崔家的本分。只是……唉，这天下受苦的百姓，太多了。”
宋亚轩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崔令望下车、施针、赠药、分发食物，看着她在那片绝望的灰色中，如同投入湖心的一颗石子，虽然微小，却激起了希望的涟漪。
她那隔着帷帽依旧沉稳的身影，那施针时专注而熟练的动作，那面对苦难时流露出的、并非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带着医者本能的悲悯与行动力……这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眼底。
他心中那隐秘的灼热，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复杂难辨，混杂着欣赏、震撼，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占有欲。
崔令望摘下帷帽，脸色有些苍白，并非劳累，而是心情沉重。
崔令望“祖母，孙女也只能尽此微薄之力了。只盼朝廷的赈济能早日落到实处。”
车队再次启程，将那片绝望的哭喊和麻木的目光抛在身后。
雪原茫茫，前路依旧漫长。
崔令望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藏着的一枚银针，仿佛在汲取力量。
老夫人认为祖孙仨待在一起，更为安稳。
于是将宋亚轩和崔令望都留在她这辆车上，好在老夫人的车够大，足以容下他们。
宋亚轩的目光则长久地停留在她沉静的睡颜上，车厢内只剩下车轮碾压积雪的咯吱声，和暖炉里炭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风雪关的惨状，如同一个沉重的烙印，刻在了每个人的心上，也让这趟归乡之旅，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苍凉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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