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说我还小，可我却怕自己以后会忘了母亲，忘了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温柔和所有的一切，你说，会这样吗？”
贺㺬㺬并不在意南乔作何反应，只将她当成一个倾诉的树洞。
可当她问出这句话时，南乔的神色动容，下意识地摇头回答她。
“不会的，或许记忆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褪色，但关于她的一切，没有任何人能代替。”
“我当然不会忘，可爹爹会忘了吧！”
她表情落寞，突然很希望南乔再给出坚定的答案。
但，这一次她失望了。
南乔回答不上来。
贺㺬㺬早有预料，她的表情一寸寸冷了下来，似怒似悲的笑了。
“其实，我本就没指望，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会一直记得母亲。”
“母亲死的那天，我就听到丫鬟说，六太太没了，六老爷还年轻，不过半年，就会有新的六太太嫁过来。”
“她们在可怜我，好像真的已经有人取代了母亲的位置，我想冲上去反驳，想告诉她们，不会有人能够取代母亲的位置，也不会有人比她做得更好。”
“我母亲，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忽然捂住了脸，难过的低着头，不让自己哭出来。
南乔无措的把手落在她的肩膀，安抚的拍了拍。
她哑着嗓音，语气悲愤。
“我其实心里清楚，爹爹还年轻，最迟三年，族里就会让他续弦。”
“可我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些。”
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的雨声伴着夜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西堂的灯火暗了几分，贺氏里的街巷中，传来更夫敲锣的打更声。
已是丑时。
倾诉过后，贺㺬㺬的情绪已经明朗许多。
“明日，母亲的棺木就要下葬了，这雨应该会停吧！”
“会的，大雨便是老天对六表舅母离世表达的哀恸，在悲伤过后，还是要继续往前看的。”
南乔意有所指，贺㺬㺬很快反应过来。
她心里暗想，难怪这位表姐在来到贺氏之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与贺氏双姝交好。
果然是才智过人。
“表姐，你困吗？”
南乔摇头，瞧见贺㺬㺬打了个哈欠，不可抑制的被传染。
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去睡吧！再过两个时辰就该起来了。”
贺㺬㺬的确撑不住了，一句话的时间，哈欠连天，她与南乔道了安，转身回了里间。
南乔未多逗留，关了窗，雨声被阻隔得几乎听不见，也回了床上，安睡过去。
夜色散尽，天边泛了白。
西府人气复苏，渐有喧哗声传来。
屋里，贺环环与贺珺珺先醒来，又叫醒了南乔和贺㺬㺬。
后者夜半私语，眼底都泛起了青色，被贺环环与贺珺珺好一顿打趣。
“你们俩昨夜是做什么去了？竟这番模样，是背着我们说悄悄话去了？”
“夜半雨声扰，没睡好。”
两人异口同声，更令贺环环与贺珺珺惊奇。
“如兰姐姐来了！”
门口丫鬟脆生生的通报，没一会儿，如兰便出现在四位姑娘面前。
“六太太今日下葬，老太太过来，请几位姑娘去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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