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
南乔随着金嬷嬷进了门,还未来得及福身,便听到床榻上的老太太低唤一声。
众人皆惊,望向南乔的神情各异。
闵氏回首先是仔细地打量了南乔一番,发现她头上梳的发式与往日不同,心中便了然几分,握着老太太的与她解释。
“老太太看错了,那不是四娘,是咱们家的表姑娘,乔乔啊!”
“不是四娘?”
老太太眼中的悲色一闪而过,冲着南乔招了招手,让她离自己近些。
“你梳这发式好看,真像四娘,我记得以前四娘也喜欢梳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南乔侧眸扫向金嬷嬷,见她眼底也有伤感,心中不觉恍然而悟。
竟是因为她这发式与老太太故去的亲女一样,金嬷嬷这才拖着她去了后罩房。
老太太满目慈爱,转头想起什么似的,对身旁侯着的金嬷嬷道:“我记得那时我曾给四娘打了一对彩蝶缠花的发梳,也没能等她上头,后来我让你收着的,你去找来。”
闵氏见过老太太说的发梳,自贺四娘病故后就与她的遗物都放在一起。
此刻老太太令金嬷嬷拿出来的意思,她心知肚明,忙出言阻拦。
“到底是四娘的东西,在老太太这儿也是个念想。家中都知您最疼小辈,瞧着南乔头上的玉饰素了些就心疼她几分,不如就请珍宝阁给她做两套新的穿戴。”
“舅婆与大舅母厚爱,南乔愧不敢受。”
推辞间,金嬷嬷抱着木漆匣子过来了,在老太太的示意下,将匣子打开,亮出里面的彩蝶缠花对梳。
这对发梳已有几十年了,但却保管如新,可见费心。
发梳上两只彩蝶栩栩如生似振翅欲飞,珍珠缠着金线的手艺便是放到如今也是稀罕物事。
打造这对发梳时,贺氏背靠英王鼎盛春秋,老太爷与其他贺氏子弟在朝廷也如日中天,担得起一句繁盛。
老太太爱女之切,就是天上的星星也为她摘得,更不必说贺四娘身为嫡女的吃穿用度,并非贺环环她们可比。
老太太望着这对发梳,似能从中窥得贺四娘音容笑貌,转而亲手将发梳从匣子中拿了出来,往南乔头上比划。
见南乔低着头,她无奈的叹息。
“你可是嫌弃四娘没了,她留下的东西我给了你,便有不祥?”
“舅婆误会了,只是这既是四姨母之物,又得您珍而视之,若就此给了我,往后舅婆再想念她时,手边没了此物,难免伤感。”
“留在我这,也不过凭添遗憾,如今赠你,你时常来瞧我,便似四娘还在一般。”
南乔还要推拒,闵氏按住她的肩膀。
“都道外甥肖舅,此一桩现下看不假,不过……另有一事该教老太太知晓,南乔身边才选的一个小丫头乃是原先在四娘身边侍奉的梳妆娘子出府后所生,想来这一手技艺也是传自她。”
“原来竟是这样!我记得当初是从我房里过去的,名唤……云珠,可是她?”
“正是她,感念老太太允她出府的恩德,听说咱们家招丫鬟,特意送了女儿进府。”
被闵氏这一打岔,老太太也未强求将发梳簪在南乔发间,只将匣子一并递给她。
“我做主给了你,就不许你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