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楚咎大夫，刚才连环车祸送来的伤员，有没有一个叫顾狗 der ……咳，顾衍深的？

楚咎满头大汗地跑进中心医院，身上单薄的睡衣都被冷汗打湿了还浑然不觉。

万能龙套演员【医生】在急诊室，你是家属吗？先把押金交一下。

值班医生翻了一下记录表头也不抬答道。

段郁楚咎！

段郁颠着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小身板，一步三颤地追过来，扒在接诊台呼哧呼哧大口喘气。原本跟着自家楚总刚找着婚戒，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顾衍深出了车祸。

跟了楚咎二十几年，段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慌得直落泪的情观，脸色煞白不管不顾，连外衣都扔下了就往医院跑，段郁只得在后面举着手电给他照亮，然后用瘦精旮旯的躯体跑出180迈的速度追上楚咎，一路漂移把车开到医院。

楚咎把卡扔给段郁，自己转身往急诊室走去。待段郁喘匀了气，连楚咎的人影儿都看不到了，只能打碎银牙往肚子里咽，冲值班医生和善一笑。

段郁在哪里缴费呀？

急诊室里十几个床位，满目的蓝色床单看得人眼晕，楚咎深吸一口气，在纷乱的人群里寻找自家前夫哥。

高架桥上的连环车祸，伤员二十几名，都集中在这间急诊室里。

万能龙套演员【路人甲】啊——疼死我了！

万能龙套演员【医生】快，这个要马上手术！

万能龙套演员【路人乙】大夫，你快救救他，呜呜呜……

别的病人要么有医生围着，要么有家属围着，只有自家前夫哥孤零零地躺着。

高大的身躯塞在不到一米宽的小破床上，低垂着脑袋，头上缠了一圈纱布，脸上还带着呼吸辅助器，插着管儿。

好歹没有缺胳膊少腿儿，楚咎捻了捻自己冰凉的手指，稍稍松了口气。

楚咎你没事吧，顾衍深……

楚咎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开眼惩罚你，昨天跟我放狠话离婚今天就遭报应了吧，你真他娘的活该……

念及此处，楚咎竟忍不住眼眶湿润。

楚咎真不知道你怎么开的车，居然能被卷进连环车祸……

楚咎你说你这回要是真出事了，我、我怎么办？

楚咎也是啊，我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指责你呢？反正都前夫哥了……

楚咎还打算继续袒露心声，突然被抓住了手腕。

顾衍深抬起头，脸上有几道擦伤，额头的纱布上渗出鲜红，却丝亳不损这张脸的帅气。

深邃的黑色眸子里映出楚咎强忍泪意的脸，梵咎凑近去听他的话，只能听见顾衍深仿佛是从嗓子眼儿里崩豆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嗓音嘶哑极了。

顾衍深呃，咳……管、管……你、你压我管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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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奥斯卡今夜的灯光如何摇曳，音乐如何澎湃，楚咎自不动如山——对了，还有他身边委委屈屈拉着自己衣角的前夫哥。

叶祁年趁着抽烟的功夫扯了扯松松垮垮挂在自己脖颈上的胸坠，半眯着眼朝自己身边跟入了定似的楚咎吼道。

叶祁年干嘛呢？打坐呢？大爷来玩啊！

楚咎懒得喊，只朝着叶祁年摆手，又指了指自己身边打了个哈欠还挤出几滴泪花的顾衍深。

叶祁年没明白什么意思，贴近了楚咎耳边喊。

叶祁年你俩昨天不还七年之痒？发朋友圈说你俩分手了吗？今天刚和好就管的这么严啊？玩都不让玩儿！

顾衍深原本抓着楚咎的衣角委屁巴巴的坐着，一脸无辜又天真的神色。

此刻见着叶祁年靠近楚咎却像是一头宣示主权的小狮子，用力将叶祁年推开，要不是有沈盛屿在后边扶了一把，估计叶祁年这个小鸡崽似的体格，能直接从奥斯卡飞到隔壁 Fake love 。

顾衍深哥哥是我的！

楚咎一拍顾衍深的胳膊，呵斥道。

楚咎坐那儿，听话！

顾衍深被他喝了一声，手上动作倒是停了，却还是气呼呼的瞪了一眼叶祁年才委屈巴巴的嘟着嘴坐回去。

叶祁年被推懵了，连酒都醒了大半，迷茫的被楚咎一边道歉一边从沈盛屿怀里拉起来，他像一只受惊的长颈鹿一般紧紧抱住自己。

叶祁年哥，我被暗算了，刚才是不是有人扒拉我？!

楚咎是明算，你没看错，就是顾狗 der 这龟孙子打的你。

叶祁年揉着肩膀，也不敢再贴近楚咎身边吼了，但碍于奥斯卡背景音太嘈杂，只能拿手机打了一行字给他看。

叶祁年【哥，你俩和好了？不是顾衍深这龟孙子说啥七年之痒要寻刺激去吗？我怕你再陷进去】

楚咎木着脸摇头，叶祁年又打了一行字。

叶祁年【那你前夫哥咋的了？学他们玩自闭呢？】

楚咎想了想，觉得这俩问题没有办法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解答。

于是叶祁年眼睁睁看着楚咎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拿炫彩字体制作了一个滚动的字幕，举给他看。

楚咎【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前夫哥现在成了个傻子】

叶祁年欲言又止，默默低下头又打了行字。

叶祁年【哥，你现在举着这个字幕，像极了在地铁里卖身葬父】

今天这场局原本是公司几个小年轻攒起来的，结果昨天下午叶祁年在朋友圈码人的时候，正赶上楚咎分手了急需发泄，便报了名一块。

谁料最终楚咎不仅＂买一送一”，还送的是个渣攻牌生化武器。

楚咎也没料到自家前夫哥虽然傻了，但武力值不减反增，生怕这位祖宗再出手伤人，道了个歉就带着人往家赶。

结果楚咎前脚刚一迈出酒吧门，后脚身为总公司一把手的江栩就打来了嘲笑慰问电话，拿顾衍深现在五岁的智商都能想通究竟是哪几个孙子告了秘。

只见楚咎站在奥斯卡门口一边接起来电，拿肩膀和耳朵夹住手机，一边拿眼神告诫顾衍深站好了，用两只手熟练的把顾衍深的外套拉链拉好。

楚咎喂，干嘛？

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却是段郁的，带着八卦的语气直奔主题。

段郁楚总，瞎，没啥大事儿，就是听说顾总傻了？

楚咎一边腾出手来拿电话，一边低头看着嘟着嘴哼哼唧唧趁机往自己怀里钻的顾衍深，他甚至能想象到回公司见到这幅场景后，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挂上怎样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楚咎一脸冷漠的拿指尖抵着前夫哥的额头，将人推得远了些，声音波澜不惊。

楚咎嗯，傻了。

江栩按捺不住好奇心把电话抢过去，努力装出一副关心自己下属的模样。

江栩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傻了呢？

楚咎其实觉得江栩语气装的挺像的——如果刚才在得知自家下属傻了之后可以笑的不那么大声的话。

楚咎放弃了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狗皮膏药，任由对方像只巨型犬一般拿发顶和脸颊拱着自己。

半夜十二点，楚咎站在晚风萧瑟的路边，像个疲于带孩子的新手奶爸，嗓音中都能感受到满满的生无可恋。

楚咎他昨天下午收抬行李走的，结果晚上医院就给我打电话，说是出了车祸，磕坏了脑子，具体什么情况还得观察。

楚咎他妹和朋友出国旅游，一时回不来，实在没人管他。

江栩和段郁知道他俩昨天分手的事情，于是不约而同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江栩正想继续八卦，却听电话对面传来楚咎忍无可忍的声音。

楚咎顾衍深你到底想干嘛？！

柔软发丝乖顺的搭在大男孩的额头上，眼神无辜又委屁的像是某种无害的小动物，无形的蓬松尾巴晃晃悠悠的摇着，虚虚划过楚咎的心尖尖上。

平日里一向清澈好听的少年音带了点无辜意味飘进话筒和楚咎红透的耳朵里。

顾衍深哥哥好香，深深想吃 neinei 。

怔愣了一秒后，楚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