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飞惊走后,白愁飞也和王小石离开了,陶稚一路默默跟随,直到远离刑部范围,才喊出那个念了很久的名字,却是不知为何,心中倍感忐忑。
她望着前面雨雾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仿佛她眨眨眼便随时有可能消失不见,所以纵使雨水流进眼里,灼的双目泛红,她在不敢合起片刻。她死死咬着嘴唇,不顾一切都奔过去,水花儿在足尖溅起涟漪,映着她倩影翩翩,衣袂浮摇。
.陶稚.飞飞!
终于她还是喊了出来,带着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哭腔。
闻声,白愁飞身躯有片刻僵硬,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在那个冰冷刺骨的水下,在几度认为自己活不下去时,在快要放弃自我生吞血肉时,一次次将他的理智拉回来,又无数次在脑海里响起的心心念念的声音,此时此刻正响彻他整个脑海,萦绕在耳畔久久不落。
原来重获新生的感觉这样好,原来他所求这样少,仅仅见她一面便好。
他猛地转身朝着她扑了过去,眼尾不知不觉泛起红色。
她淋雨许久,冰冷的身体已经提不起多少力气,但还是跌跌撞撞的跑向他,在踉跄着不小心跌倒的前一秒,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一刻,没有任何一个词比踏实更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这个怀抱太过温暖,足矣驱散所有寒意。
他顶着漫天大雨,跪坐天地之间,任凭银瀑洗礼其身,狠狠将她抱在怀里。
什么都不重要了,他还活着,这次他真的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还有力气去抱她。
下巴抵在她肩头,静默良久后薄唇轻启,嗓音沙哑而低沉。
.白愁飞.…小稚……
.陶稚.飞飞…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她尽力压抑自己的哽咽,可眼泪还是湿润了眼眶,她将脸埋进白愁飞的胸口,像个小孩儿一样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礼物。
有些话她不能说,例如她去求了狄飞惊,但她至少可以表达,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等他回来,而她也的确等到了。
白愁飞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大手紧紧罩着她的背,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中。
他从未如此思念过一个人,那是一种抓心挠肝的痛苦,又伴随着无限的美好,很痛又很幸福。不过思念也是最折磨的一种情感,即便此刻抱着她,抱的这样紧,他仍感觉不真实,好怕转瞬就发现自己是在做梦。
到底是这雨容易让人恍惚,似真似幻,无从分辨。
良久,他反应过来,她身上是这样冰,抖的是这样厉害,他匆忙拉开些距离,却看见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像个即将就会破碎的瓷娃娃。
.白愁飞.你淋了多久的雨?
.陶稚.不…不久,一个半晌而已……
.白愁飞.半晌!
.白愁飞.你!
白愁飞皱起眉头,心口隐隐作痛,仔细一想,瞬间想到了什么。
.白愁飞.你一直等在大牢门口?
.陶稚.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出来,所以就等等。
.白愁飞.你这丫头是不是傻,就不会躲到避雨的地方等吗?
他知道她之所以没在他刚出大牢的时候找过来,是为了避免自找麻烦,可她难道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冷成这样,真是叫他……
.陶稚.那样就看不到你了。
.白愁飞.算了,先去找个地方安顿,别再病了。
说着,白愁飞拖着疲惫的身躯将她打横抱起,一旁王小石也立刻脱下外衫,撑开来替她遮雨。
陶稚依着他,什么都依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紧锁着他经历了诸多苦难的脸庞,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
而白愁飞只顾着担心她,却并没有发现,她眼中的光,从方才就一直照着他,那样炙热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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