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音乐再见青春
安然站定片刻后,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要后退狂奔去找才刚离开的成员。
这求救般的念头一出现,瞬间拉扯她的神经,安然刚朝成员离开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动作猛的顿住了,她的掌心死死抓着背包的皮面,指尖用力到发白。
毫无征兆的,安然忽然发出细碎的,压抑的哭声,像是孩子恐惧时发出的无助呢喏声,似是在拼命憋着。
——不行,他们已经走了,没人会来帮她。
就像那一夜。
她浑身是伤、满脸是血的蜷缩在那条脏乱潮湿的小巷度过的冷夜一样。
直至晨曦降临,也没有人听见她的求救,没有人,从始至终都没人会出现。
不会有人出现的。
不会有人……
安然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死寂的潋滟不起一丝涟漪。
————前世,分割线————
晚上九点多,晚自习下课,在人流的最后,面黄肌瘦的陈然背着书包低头沉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过离学校不远的一条小巷,忽然,陈然被从身后靠近的人猝然搭住了肩膀,无形锁困在他人的气场内。
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如惊雷般响彻:“走啊,我们陈然今天想去哪儿玩啊?”
明明是随处可见的动作,明明是平简单的话语,陈然却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栗,凉意唰唰的爬上脊背。
恐惧霎时涌上心头,她害怕的挣扎,神经紧绷到极致,如弹簧般起了应激反应。
陈然猛烈挣扎着,却被好几人控制住手,以朋友勾肩搭背的姿态被人往
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带。

绝望随着四周逐渐幽暗的空气入侵肺腑,陈然无力抵抗的被拖进了地狱。
她被几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手心摩擦在地上,传来阵阵疼。
还未等她爬起来,巨大的人形阴影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下来,形成无声的压迫,她瑟缩着身子,抬眼看去,声音难掩颤抖。
“你们……要干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包围她的人群让出了一跳路,来人是张熟悉又畏惧的面孔,是那个魔鬼。
总是纠缠着不放过的她的魔鬼。
来人声音好笑又鄙夷,似是在嘲笑她的愚蠢:“干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大学霸,我们是来找你玩的。”
见到那人,陈然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是今天早上她暗恋的许学长找她问奥数比赛的的事。
她当时注意到了吴燕的视线在往这边看时就立刻离开了,却还是被盯上了。
陈然双膝跪地,双手合十,用最卑微的语气恳求着。
“没有,我没有!吴燕,我和许学长什么都没有的,我保证我以后会离他远远的,求你
求你们这次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对方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脸,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轻蔑:“啧,真听话,我都不忍心了……”
“谢谢,谢谢!”
就在陈然以为对方要放过她时来人又继续道:“不过我啊,看见你心情就不好,所以还是要教训你才能解气。”
吴燕对身后站着的太妹吩咐道:“记住别让人看出来。”
吩咐完,吴燕就起身离开,站得远远的,靠在墙上拿出一根烟悠闲的抽了起来。
顿时,安然就像坠入了冰窟,从心顶凉到来脚尖,她起身要跑,却被狠狠抓住头发往地上摔,一时间,拳脚不停的落在她身上。

寂静的巷子里充斥着拳脚击打
在肉体的声音,细小的压抑的哭声夹杂其中。
恶魔的影子照映在墙上。
她蜷缩在地上抱紧自己的头,腰背钻心的疼,细细密密的痛蔓延至全身。
一只脚撵着她的骨指,她忍不住嘶声叫出。
抱着扭曲颤抖的手指浑身疼的颤栗,脖子上青筋浮现。
她无声的啜泣着,用尽全力压抑着嗓子溢出的哭声,生怕自己的哭声刺激她们病态的欲望。
不知多久,小巷回归平静。
她们发泄完之后,就把 陈然丢在角落里。
下水道就在她身下,阵阵恶臭的,腐烂的味道顺着她的酸胀的鼻腔渗进血液里,刻印在她的记忆里。
她意识朦胧的看着虚空中。
疼,好疼。
陈然像极了充满裂纹的玻璃娃娃,只需要在轻轻一击就能四分五裂。
浑身上下,棍伤,淤伤,烟头烫伤,撕裂伤,积压伤……
旧伤加新伤,在本就可怖不堪的身体上纵横交错的分布着,触目惊心。
她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呆滞的望着巷子里狭窄的天空。
洁白如玉的月亮,在灰蓝的天空中散发着银色的晶莹光辉。

————今世,分割线————
那时,安然觉得自己前世应该是犯了什么难以挽回的错误,所以,恶魔才从地狱爬出来,出现在她面前,折磨她,惩罚她,想要让她赎罪。

她的指尖……血肉……
骨节与坚硬的水泥地摩擦出咯吱声……
情绪密密麻麻 ,镌心铭骨,随着轮回转世再次降临。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种碎骨噬心的痛。
前世的噩梦猝然汹涌袭来,安然毫无防备的被重重一击。
她的胸腔像擂鼓狂跳不止,一股难言的惶恐不安感当头压下,几乎另她喘不上气来,窒息般僵硬在那里。
如同苍耳子,坚硬勾状且有毒性的硬刺,扎进心脏,一旦触碰拉扯,就会带来难以承受的剧痛。
安然不记得前世最后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只是记得那晚之后的痛,如附骨之疽纠缠了她好几个夜晚,以至于从那天起,她害怕夜晚出门,不在敢靠近夜里的小巷。
唯一记得清晰的,只有那个陪伴她整夜,支撑她渡过那晚的璀璨摄人的皎月。
因为只有月光不嫌弃她。
驱散黑暗,带她光亮,让她短暂的逃离了恐惧。
从那天开始,她喜欢上了墨蓝无尘的天空。
喜欢上了明亮洁白的月亮。
月亮是她的救命药,似乎只要抬头看见月亮,前方的路就没那么害怕了。
也是靠月亮,她才在高考后被父母赶出家门,深陷黑暗,无处停驻时,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可今晚没有月亮。
她没有了可以驱散内心恐惧的镇定剂。
在过往回忆的冲击下,安然怔愣住了,忽然想起在休息室经纪人和她的聊天。
她确实比其他同龄人成熟很多。
可她又能怎么办,她也不想敏感多疑,成熟的过早,也想做普通女孩,天真单纯,无忧无虑。
她想去交朋友和朋友一起聚会,然后在晚上的时候和别人一样一起去欣赏一下夜晚的美景。
而不是这样,一到晚上,害怕的连家门都不敢出,现在更是连脚步都像被钉死了一样的窝囊废、胆小鬼。
安然抱怨命运的不公平,可同时又厌恶自己怪罪缥缈的命运。
她的眼眶猩红,心里无助几近疯狂,眼泪无声顺着脸颊流下。
然而,就在她撑不住即将败下来,下一秒,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忽的响起,并快速朝她的方向接近。
安然没由来一阵恐慌,浑身血液退的干干净净,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苍白,瞳孔因为惊恐,急剧皱缩起来。
然而,想象中的那些又要把她拖进小巷里的人没有出现,一道熟悉的因为深夜而刻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安然,等一下,我们送你回去!”
紧接着,借着远处路灯昏黄的光,她看清了都暻秀的身影从远处跑来。
“我来了,安然!你在那儿啊?”朴灿烈刻意压低的沙哑声线。
接着响起的是边伯贤的声音:“呀,等我,你们是马吗,跑这么快!”
“哥,快点!你就不能跑快点吗?”金钟仁催促的声音。
“什么呀,这路灯是坏了吗,这么黑,等我一起啊!”吴世勋嫌弃的嗓音,声音带着哆嗦似乎能想象到他抱着成员手臂逞强的样子。
熟悉的声音一一响起,安然怔愣在原地,通红的眼眸不敢置信的睁着像只兔子,那一刻,哽咽冲破喉顶酸胀难受。她也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不管不顾跑过去,放声大哭诉说自己的恐惧的冲动。
可是刚迈出一步,她就猛得顿住了,转瞬,这个软弱的念头就被掐灭了。
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他们面前哭。
没人会愿意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做朋友,会被嫌弃的。
她必须立刻收拾好情绪,要哭也只能自己偷偷的哭。
她绝对不可以把软弱展露人前。
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声音,安然慌乱了转身,胡乱擦着脸上的泪痕。
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一遍,同时吸了吸鼻子,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闷,然后把帽子压的更低用来遮住依旧泛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