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羽蛇

再次醒来，戈德里克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得很紧，根本无法动弹。

地下那堆凹凸不平硬梆梆的东西硌得他发疼。戈德里克勉强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只黑漆漆的东西。他花了好一会儿才看出这是什么，倒吸一口气。

蜘蛛！

除却那些毛茸茸的常见蜘蛛，甚至还有三四只腿足修长的蜘蛛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这些是影蛛！它们即便不敢说在食物链顶端，但也是处于中上层的种族。

喜欢探险的他当然不会惧怕蜘蛛。但这么多大蜘蛛堆在一起，任谁都无法保持镇定。附近传来阴冷的嘶嘶声。他挣扎着看过去，原来是先前那个黑发男孩。

男孩两手拖着一位金发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走来。虽说他是抱着那个男人的脖子，但由于身高关系，下半身完全拖在地上，蹭出两条长长的血迹。那个男人的脸上如纸一般惨白，脖子处两个不大的牙印发紫，生命体征已完全消失。戈德里克认识这个人，他是父亲身边一位颇具能力的侍从。

这么说来，他是因为自己才受到袭击的？那个男孩难道……

戈德里克确实听说过一种擅长变形的魔法动物，它们会变成巫师的样子骗取信任。可是那个黑发男孩怎么看都不太像啊。

男孩握住那具尸体的两只手，正准备借力将其甩上食物堆。黑暗中忽然窜出一只什么东西拦住了他。它的棕灰色鳞片整齐而富有光泽，向深蓝色渐变。翎羽和身侧两翼的深蓝色羽毛隐入黑暗，只有羽尖的青绿诡异地显露。尾羽多为蓝青，拖在身后。戈德里克只在书中见过这种动物——羽蛇。

羽蛇处于暗界食物链顶端，是绝对不可招惹的存在——这是书中的评价。

戈德里克当即躺平，暗想自己竟然如此倒霉，还没浪几步就误打误撞闯入了羽蛇的领地。他愈发疑惑，为什么羽蛇并没有攻击那个男孩，难道书中描述有误，羽蛇其实是中立生物？

羽蛇和男孩交流几句，男孩似乎被说服了，将尸体扔到一边。然后，他把戈德里克粗暴地抓过来，打量了一会儿，又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一边用蛇语交流。戈德里克不自在地扭动起来，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见他挣扎，原本无所谓的羽蛇顿时警觉，警告性地凑近他的脸。它的信子近在咫尺，戈德里克能感受到喷在脸上的热气，更能清晰地看到它血红色瞳眸中的寒意。

直到那位黑发男孩安抚性地摸摸它的脑袋，一人一蛇又一番交流，它才不至于在戈德里克的脖子处咬上一口。

这时，另一个方向传来沙沙声。又是一只羽蛇，比旁边这只强壮不少。在戈德里克的目瞪口呆之下，它亲昵地蹭蹭男孩的脸，接着将尸体拖走丢入沼泽。随后，它作势要将戈德里克也运过去处理，被旁边那条羽蛇拦住。它们争辩了一会儿，以前者的失败告终。

黑发男孩又捏了捏他的脸，然后跑去食物堆，将一条蜘蛛腿抽出来，然后满脸不情愿地递给他。戈德里克赶紧向后仰，两唇紧闭，想要离这种恶心的东西远一点。男孩嘶嘶几声，试图将其怼进他的嘴里。他死活不肯开口——笑话，这玩意是给人吃的吗？

黑发男孩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大口大口地将对方拒绝的食物吞进肚子。随后，男孩掂了掂他的斤两，顿时觉得没啥意思，转身又跑进森林里玩（狩猎）去了。

留在空地上的戈德里克被羽蛇用并不温和的方式带进洞穴，他被扔到最深处。洞穴里到处都漏水，周围一簇簇苔藓，蚊虫滋生，滞留的水坑已经开始发臭。空间很小，怎么看都像一个牢房。说实话，若是弄个卫生环境最差的监狱评选，这个准能夺得第一。

他不禁后悔，自己闲着没事往这儿跑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