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自私的

“小飞，你仔细和奶奶说说，你妈妈和顾叔叔到底怎么了？”张妈妈略带急切地摸索向小飞的所在。

小飞咬着高梁饴，口齿不清地说：“奶奶，我要喝麦乳精。”

“好好好，等你妈妈他们回来了，我就让他们给你拿去，你先告诉奶奶好不好？”

小飞像个小大人似地看了眼奶奶的眼睛，想到妈妈的嘱咐，往奶奶身边挪了挪，靠在了她的怀里。

“就是顾叔叔睡大觉的那天啊，他和妈妈吵架了！嗯，很凶的，虽然声音好小，但真的很凶！”

张妈妈稍稍用力搂紧了怀中的孩子，脸上的五官都要因为忧虑皱在了一起。

这些天，他们两个人就有些别别扭扭的，张妈妈眼睛虽然看不清，但感觉更加敏锐了。以前阿秀和顾一野还会一边干活一边聊聊天，可是，最近阿秀总是躲着顾一野，往往没说几句话就找借口离开。

张妈妈几次开口想要询问阿秀缘由，却都被她躲了过去。

顾一野实在是个好的对象，无论是作为阿秀的丈夫，还是小飞的爸爸，张妈妈一直这样认为。她自然知道阿秀心中的顾虑，可是她并不认可阿秀的选择。

阿秀是个实在又善良的孩子，她总是为别人着想，总是尽己所能地成全他人。张妈妈作为第一受惠者，心中不是没有庆幸的，她感激阿秀，这辈子最感激的就是阿秀。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这三年来，阿秀一如当初，任劳任怨地陪在她身边。

她没养育过阿秀，却从阿秀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孝顺。

但人都是自私的，若说只有田卓一个选择，张妈妈或许不会对阿秀多加干预，改不改嫁都不重要。可是，现在顾一野就真切地等在一边，他对阿秀的心思连她这个眼盲之人都察觉到了，阿秀偏要一味地躲避，张妈妈唯恐阿秀因为太过善良错过了这个最优的选择。

她知道阿秀怕委屈了顾一野，怕他还没尝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就把自己放到了一个撑起一个家庭的位置。

阿秀还是太年轻了，张妈妈叹了口气，这世上的男人哪有什么痴心不变的呢？一心一意地，几年来没有退缩没有不着调地追多个姑娘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啊！阿秀是个感性的人，她一直活在温柔里，但是人活着，除了感情还有很多事需要操心，需要顾及。爱情有没有又有什么重要的？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们，没有爱情不还是这么过了一辈子的？

在张妈妈看来，顾一野对阿秀有责任心，有不肯放心的执念更好！这比现在那些年轻人总是念叨的爱情牢固多了。

阿秀就是太倔了，非要纠结顾一野的感情到底源自什么，是不是爱，怎么产生的爱重要吗？

张妈妈低头贴了贴小飞的脸，说：“孩子，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你要知道，能让你最轻松地走出大山的人只有你的顾叔叔。”

小飞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奶奶在说什么，走出大山？去姑姑家不就行了吗？

张妈妈只好换了个说法：“你要喜欢顾叔叔知道吗？”

“我很喜欢顾叔叔的！”

“那以后要更喜欢，要像喜欢妈妈一样喜欢他知道吗？”

“可他不是妈妈啊？”

“你想不想要一个爸爸？”

“想的。”小飞小小声说道，然后低下了头，他被这句话勾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那就让顾叔叔当你爸爸好不好？”

“奶奶，可以吗？”

“可以的！所以，小飞要乖知道吗？要听顾叔叔的话，不要惹他生气，以后顾叔叔和妈妈吵架了，你要劝他们不吵架知道吗？”

“嗯。”小飞乖乖地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歪着头想了想说：“可是他们吵完架就会抱抱的，妈妈会抱着顾叔叔，拍拍，就像拍小飞一样。”

他在奶奶的追问下艰难地描述着自己看到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还让他以后不要打扰妈妈和顾叔叔相处，林林总总说了很多，他只能理解到一点，要让妈妈多和顾叔叔一起玩。

小飞攥着小拳头，认真地接下了这个任务，这件事好简单的！他能做到！奶奶一定会开心的，还会再给他吃多一次的麦乳精。越想越开心，仿佛美味已经进口了，他咬着小拳头痴痴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