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的八卦一直都是人类舆论关注的焦点,尤其是有点知名度的人,你会在随便哪个网站上收获一大批吃瓜同好。
最适合拿来大书特书的多角恋剧情,从来都不会被放过。
是以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一个人已经可以重新开始人生了之后,还会因为故事中的主角重逢而被挖出来反复鞭尸。
今天在餐厅发生的一切都被偷偷拍了下来传到了网上,所幸因为离得太远没有拍清楚他们各自都说了些什么。
视频从韩商言和弥雅坐下,到KK队员到齐,到凤凰队员下楼,到季向空和韩商言眼神的交锋再到他们各自离开。
清清楚楚,前因后果都在,没学那不要脸瞎剪辑的掐头去尾。
弥雅两次想回头被阻拦,她笑着跟韩商言说着什么,甚至最后在她请KK队员吃饭时的笑脸。让人,尤其是曾经弥雅的粉丝,有种梦回追星时期的错觉。曾经阳光明媚的元气爱豆,退役后似乎也有在好好生活着。
韩商言看着新闻有点上头,气的。
弥雅倒是不想管这个,只关心他什么时候走。“你要在我房间过夜吗?”
“你晚上要训练吗?”
北京和挪威时差七个小时,他担心她熬夜。
“不训练啊……你是人吗?我们刚打完Major,他们都没回家呢!”弥雅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别太过分了……虽然就拿了个亚军。”
她伤心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胜负,而是其他人的想法。
凭良心来说,弥雅之前在队伍里打得是自由人位置,游离于团队之外,不参与大部分的战术安排。安心地当她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对手的头顶上,做个神出鬼没的刺客。必要的时候打打残局辅助,帮忙平衡经济给没钱的队友发发枪什么的。
一个并不完美、赛前仓促集合的战队能走到亚军的位置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但人是贪心的,距离那个奖杯只有一线,任谁都会不甘心。
中国农历新年前最后的比赛,在捷克首都布拉格举行的群星联赛,会真正决定他们是一飞冲天还是就此四散。
“你们……”
“没问题。”弥雅淡淡道,有问题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维利安他们洒脱得很,恨不得排队找她谈心做心理疏导。不得不承认,弥雅曾经在输掉比赛的一瞬间陷入过巨大的自我厌弃中。但所有的这些负面情绪,似乎都在场下的打闹中烟消云散。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底气,很新奇的体验,但弥雅很喜欢。人都是自私的,没有谁会拒绝无条件的偏爱,她也一样。
“行了,”她举着手,“我发誓,今天晚上我肯定好好睡觉,直接把南威拉黑,不让他吵我。”
“行。”韩商言毫不犹豫地支持她,拉黑南威什么的,他很早就想这么干了。天天在他耳朵边吵要他把他老婆苏澄还回去,烦都烦死了……
弥雅看韩商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好看,估计是南威又吵吵他来着吧……
反正不关她的事,直接给他推出了门。
“晚安。”说完,不等韩商言回话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晚安……”韩商言对着门说的,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屋里,弥雅把自己扔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就这么滚了两圈之后,终归是爬了起来,打开电脑开始打bot。
最基础的训练,保持手感,是每天必备的科目。
电竞从来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吃吃玩玩,谈着恋爱天天约会就能拿冠军的。每一个能在这个行业中留下来的都是天才,而只有最刻苦最勤奋的那个,在运气最好的时候遇上对的人,才能拿下那无数人为之奋斗的巅峰荣耀。
或许KK现在是差了些什么,但也不能松懈自身的训练。
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神经反射速度下降,弥雅算是个异类,始终将平均反射时间保持在0.2-0.25之间。比赛中就是那么0.01秒的差距,一个生一个死。在CS:GO比赛中,无数的勾心斗角都是为了两方相遇时那颗子弹的发射。
狭路相逢,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活。
就是这种残酷程度,让弥雅不敢有任何松懈。毕竟,她已经二十五岁了。最多最多,还能再打五年。
三年的KK-EU合同,说长不长,说短也绝对不短。
三年很快就会过去,但那时她的人生是什么样子,她又想做什么,根本就不能现在下结论。包里的合同被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纯英文的,在平均学历不高的电竞圈子里算得上顶级加密手段。弥雅就这点优点了,她的语言天赋极高。接触多了,已经不必把外文的东西在心里翻译成中文再理解,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习惯了。
这就是时间的魔力,可以改变任何事。
维利安是KK的队长,担任指挥,负责在局内安排战术。同时,他也是弥雅在CS:GO的老师、领路人。
北京时间晚上九点,嘴上说着不训练,仿佛谁训练谁脑残的弥雅在线上等到了自己午休结束的队友们。
挪威时间下午两点,每日午休结束后的时段,属于战队的集体训练战术时间。其他的个人训练项目,全靠自觉完成。
队里上到一队下到青训,每个人都是胜负师,只会加码加码再加码,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偷懒的。
KK俱乐部,本质就是个卷王集中营。
明天早晨九点会议开始,下午正式举行友谊赛。
理论上来说弥雅属于KK-EU总部,不必参加KK-CHINA的活动,但韩商言他们都出去,弥雅自己一个人在酒店也没什么意思,就决定跟着去凑凑热闹。
说起来有趣,弥雅从来没来过北京。
之前在南方生活,从韩国回来也一直在上海活动,本来安排好在北京的活动,也因为她的解约而缺席。
跟这座城市,总是没什么缘分。
这次来也一样,不管是韩商言还是吴白,都不可能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出去。大联盟活动结束之后弥雅就会去布拉格比赛,之后就直接回上海。
训练一直持续到深夜,酒店在繁华的市区,窗外即使是这个时候仍旧是灯火通明。酒店的窗帘足够厚,遮光性好,但弥雅没用,站在窗边俯视着夜景。这个时间,该睡觉了。但弥雅睡不着,心思乱七八糟。人越是深夜的时候越是容易乱想,她刚才训练时压下去的杂念纷纷涌了出来。
太乱了……
弥雅眨眨眼,揉着脸叹气,突然想喝酒。
口袋里有糖盒,是在挪威时养成的习惯,压酒瘾还是挺好用的。
电竞选手基本都不喝酒,酒喝多了手抖,弥雅这是在韩国时被逼出来的糟粕习惯。
家里和她都有心想戒,但也偶尔有想喝的时候。所以就学韩商言随身带着点糖,有事没事来一颗。
弥雅掏掏口袋,唯一剩的一颗在盒子里孤零零哐啷作响。
酒店房间里没有酒,叫客房服务韩商言肯定会知道,糖也没了。
弥雅拿着空盒子,含着最后的独苗苗,心情更差了。
疲惫、烦躁,还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不甘、悲伤。
借酒消愁有时候真的挺好用的,稍微来点觉也睡得比较香。
弥雅尝试着说服自己出门买酒喝,不管是微信还是支付宝,她有很多很多的钱。
退圈之后,弥雅在这方面的自觉逐渐消失,不做艺人,自由的心就开始逐渐放飞。
冬天衣服厚,衣领高,能遮住脸。
弥雅没穿队服,白色的太扎眼。换了身没有KK印花的外套,戴上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用手机查好最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拿着自己的小手电筒,就出门去了。
酒店、街上都静悄悄的,白色的哈气在空中飞舞。
路灯下,弥雅突然停住脚步。
细细的雪落下来,风很小,雪却肉眼可见得变大。
挪威的雪很多,她在特罗姆瑟住了半年,整日整日与冰雪相伴。
北京比特罗姆瑟冷,她紧紧衣服,庆幸现在城建做的真好。
弥雅的夜盲症难愈,在家里就算睡觉都开着灯。爸妈当然不会心疼这点电费,她睡觉不要人陪着,总是要些安慰。他们总担心她出什么意外,磕磕绊绊能省则省。
弥雅在便利店里的货架前思考,是买一提嘉士伯还是买红酒。
拨开眼前帽子上的绒毛,想了想还是选了啤酒。
有了啤酒总得要有点下酒菜,七七八八买了些,提着袋子和啤酒走出了店里。
北京冬天的风冻得割手,弥雅把手缩在袖子里,隔着袖子垫着,抱着塑料袋子,慢慢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如果韩商言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但弥雅心里开心,低头蹦蹦跳跳地踩在人行道的地砖上。
想吃烤地瓜了……
弥雅突然想着,也不是晚饭没吃饱的缘故,半夜总会有些突发奇想。
平时习惯了沙拉海鲜低热量,夜宵就各种狂野,也不管油腻不油腻了。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白天一套晚上一套的当年年轻人的咸鱼富二代生活,弥雅一直觉得爸妈煽风点火让她回家啃老可能就是看破了她这点本质。
她慢慢回到刚才的便利店,“不好意思,我再要个烤地瓜,有热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