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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知足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自己正躺在缮菏家的大床上。自从缮菏的父母离了婚她就早早的一个人搬了出来住,这套房子是她在她爸妈离婚以后她问她爸要的,房子位于红枫的别墅区,房价贵的令人乍舌。 里边的装修更是极其讲究听说还是一挺出名的设计师给设计的。

      我揉揉眼发现缮菏还睡得直打呼噜,因为宿醉头还很痛,嗓子也跟要冒烟似的干疼,于是正准备去外边倒杯水,就听见门外噼里啪啦的一阵响,我正纳闷这屋里是遭贼了?缮菏就一骨碌爬了起来,气沉丹田的朝外面吼了一句“靠,聂靳宇你丫要拆房子啊!”

      聂靳宇是我们另一个发小,他是在沈瑀搬来军区的一年之后也一同搬来的,聂靳宇和缮荷家是有点关系,属于那种扯很远的亲戚,缮荷按照辈份得叫他一声小叔所以很不待见他。小时候俩人一遇见就各种掐,但每次都是以缮荷赢而告终,聂靳宇或许是真的为此很受打击,于是在一个暑假专门去学了跆拳道,一直扬言下次遇见一定让缮荷向他低头告饶,可总是事与愿违,两人叫板太多了反而因此渐渐成了朋友,时常拌嘴明明更像一对欢喜冤家。

     聂靳宇两只手里都提着几大袋东西,看见我立刻叫起来“林嘉遇,看见我你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我连忙跑过去把他一只手上的纸袋拿下来,熟悉的周妈妈人头纸袋“呦!聂公子好兴致啊!这可是兴华路周阿姨家的蟹黄包,这么快就买回来了那得排多早的队呢?”

      说着我是顺手从袋子里捞出来一个包子塞进嘴里,烫得我放在嘴里直吸气,一咬开汤汁馥郁,肉质细嫩。嗯,果然是周阿姨的手艺最好了!

      上学那会儿,冬天的早晨,当我和缮荷还钻在被窝里做梦时沈瑀和聂靳宇已经去周阿姨家店门口排队了。

      聂靳宇嫌弃的瞅我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辈子饿死的呢。”吃完一个,我忍不住又从里边拿出来一个塞在嘴里,缮荷突然冲到我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也从里边捞出来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塞在嘴里口齿不清的说:“嗯…聂靳宇你怎么不多买点…林嘉遇…你吃的这是第几个了?…”

     我来不及翻个白眼,眼疾手快的又抢出来一个连忙塞在嘴里,缮荷赶紧连着袋子把剩下的包子护在怀里。

    “谁知道怎么那么多人呢,今天每人最多只限买两份儿,而且你猜猜今儿早上我遇见谁了?”

      我和缮荷嘴里塞着包子头却都凑过去准备听他接下来的话。聂靳宇媚眼如丝,眼风掠过我的脸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暧昧,我似乎从他戏谑的目光中能够猜出一二。

“今儿早上我看见沈瑀了,他和宋皎皎也在周阿姨家买包子。”

      缮荷略略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回味的眨眨眼,随手接过聂靳宇递过来的纸巾,胡乱抹一把嘴用手戳戳我的腰,笑眯眯的看过来“嘉遇啊,回来这么久了你们见过了吗?”我眨眨眼学着聂靳宇揶揄的眼神反问“见不见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缮荷聂靳宇怎么会有你家钥匙呢?”

     “…上个月他被他妈赶出来了…我…好心收留他。”说完缮荷又狠狠的摇摇头,叉着腰冲我吼来“你别岔开话题!”我耸耸肩,一脸无辜的抬头看她“缮荷,有时候有些事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我懂。” 聂靳宇坐在一边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下一秒,在我窜进卫生间门口的瞬间一个抱枕从墙上落下来,然后是缮荷气急败坏的声音“林嘉遇你有本事别从里边出来!”

      我逃进卫生间的一刻,心里的酸涩一股脑的往外涌,真没用,都多久了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习惯性的想要落泪。林嘉遇你是真没脸吗!

      我恶狠狠的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浇水,直到指尖被浸泡的有些泛白才拽过身侧的毛巾狠狠的擦了擦脸,镜子中的那张脸,狭长的眼梢,小小的鹅蛋脸,鼻翼一侧有一颗小小的痣,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曾经有个算命的先生说这颗痣它长得不好,它注定了我的命途多舛,一生会失去很多对我重要的人。

      当时我对算命先生的话深信不疑了,吓得抱着沈瑀哭了半天,最后沈瑀差点儿砸了别人的摊子,又回头信誓旦旦的给我保证只有林嘉遇我甩他的份儿,否则这辈子都没有什么事可以把他从我身边赶走。

      我不记得那一刻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我当时一定没有预想到我和他最后还是他先跟我说了再见。

      沈瑀他抛弃我了。

     我一直以为我俩在一起是会到最后结婚的,直到在比利时时我收到他分手的短信,简单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一句话就将我打入万劫不复。

     卫生间外传来聂靳宇刻意压低的声音“林嘉遇,你要一辈子都当鸵鸟吗?沄市就这么大你们总会遇到的不是吗?”

      沄市就这么大,我可以躲去哪里?

      既然回来了,我总该给自己一个了断不是?

      “明天,明天大家都出来聚聚吧。”

     我突然推开门对上聂靳宇的眼睛“你组局,把大家都叫来,回来这么久大家都没聚过。”蒋纶祈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决定的这么快,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如常的戏谑姿态“想好啦?不当鸵鸟了?”

     我走上前冲他笑笑“聂靳宇我没回来之前你俩就是同居了吧?这同居合法吗?”

      聂靳宇心虚的揉揉鼻尖“上次我是真被我妈赶出来了,缮荷就收留了我后来钥匙就留我这里了,一直忘了来还。”

      “哦?是忘了还呢还是故意不还,我记得读书那会儿聂公子可是我们几个当中记性最好的啊!”

      就她俩那点小九九从小我看到大。聂靳宇知道打嘴官司千万不能和我打,谁跟我较劲谁绝对脑残,从小我就和我妈学的一张嘴特刻薄, 从前别人都说我这人性格绝对的有问题,每天牛气的跟什么似的都拿鼻孔看人,在学校横行霸道肆意妄为,把人给得罪的一摞一摞的。就连缮菏和聂靳宇有时候也被我的不讲道理给气的直跳脚。

      可是,只有沈瑀能忍住我的臭脾气,把我往天上宠。我妈以前常说就我这狗脾气上哪哪不待见,以后连个婆家都难找,不像是我姐乖巧听话,也只有沈家那傻孩子把我当块儿宝。

      我一度怀疑沈瑀他一定是故意的就是要把我宠的除了他没哪个男的能受得了我,这样我才被他套的牢牢的。

      可是现在呢?沈瑀他不要我了,他把另一个人捧在手心当成宝细心呵护。

      只有我跟一个傻子一样留在他给我的回忆里,依然无法自拔。我一直以为沈瑀其实还在等我,只要我低个头服个软。

     可是我却忘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几个星期几个月了,横跨在我们之间的距离是整整两年,二十四个月,七百二十天,一万七千二百八十个小时。每天他都可以遇见成千上百人,两年内他可以遇见的人又有多少?可是为什么他偏偏选了那个人,那个我曾经那么那么要好的朋友。

      

      缮菏简单收拾了一下取了车我们到达养生堂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前台姑娘知道缮菏是这里的常客,言笑宴宴的给我们沏了杯上好的碧螺春茶,将我们领去VIP休息室坐着。接着进来了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的却好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一看见缮菏就跟看见了一摞红钞票一样扑来,嘴巴夸张的笑着好像要裂到后脑勺似的。

     我躲在缮菏耳朵边上说“养生堂没给她养点气质啥啊,怎么这人势利的跟钻钱眼里去了一样?”缮菏冲我腰掐了一把笑着给我介绍“这是玫瑰姐,养生堂的经理。”我心里不由腹诽起先不说别的就这起名字水平还经理啊,他们老板还真不怕进局子?名字跟个妈妈桑似的。这地儿到底是养生堂还是大保健啊?可我嘴上还是笑了笑叫了一声“玫瑰姐”这个玫瑰姐仔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姑娘啊,你看你这小脸,蹉跎的跟什么似的,一看平时就不知道保养吧?”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你才蹉跎,你全家都蹉跎,老子这是憔悴憔悴好吗!

     缮菏努力憋着一脸的笑“怎么你去了那么久的比利时都没吸取点儿人大资本主义国家的高逼格生活啊?”我气得拿眼睛使劲等她。大概她发觉我已经快忍不住发飙了,于是赶紧带我拿了牌子去按摩。

      我和缮荷并排躺在哪,俩小姑娘工具齐全的招呼上来,我冲缮荷竖个大拇指“不错啊,还整挺专业的。”

      缮荷白我一眼“姐姐我谁啊,给你介绍的地儿有错过吗?”

      我和缮荷躺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贫,到最后太舒服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出了养生堂我才真正感觉自己真跟换了张脸似的,从前过得太糙了,也难怪人说我蹉跎。

      人也有了气色,精神都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缮菏接了个电话之后,挎着包手里拎着车钥匙冲我招招手说“看来你得自个儿打车回去了,我有个饭局,估计要折腾到第二天,如果你回去饿了冰箱里还有上午没吃完的剩饭你自己热热再吃,别又出去喝酒,瞎折腾。”

      我努力点点头,缮菏这才安心的来着她那辆火红的Maserati离开。

      顺着朝阳路的人行道走了一大截包里突然震了起来,我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闪烁的一串数字,犹豫了一下接通了“宋皎皎?”电话里的人轻轻的嗯了一下就没了声音,我不明白她怎么会打给我电话,可我还是耐着性子问“你有什么事吗?”宋皎皎似乎在大街上,我听见电话里有车子的鸣笛声“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我听见自己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答应了一声嗯。电话里的宋皎皎似乎很开心我能答应她,语气立马变得轻快了许多“那我在老地方永安陆16号咖啡厅等你。”

      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到了咖啡厅的门口,宋皎皎选了一个靠窗口的座位,我还没进去就隔着层玻璃看见她端坐在一边,手里握着咖啡杯正细细的品味着,一身白色的棉麻裙让她看起来沉静的像是老电影里的女主角。

      看到我走进去她立刻朝我招招手,走进她时才发现她比当年更瘦了些,身上那股苍凉孤独的美还是一如既往。

      她倒给我一杯茶轻轻的笑“在国外很少能喝到中国的茶吧?”我有些觉得好笑,宋皎皎的问候让我有种错觉好像彼此还是老朋友,只是好久不见相遇是自然而然的寒暄。

     “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我突兀的反问让她有一瞬间的尴尬,她用手撩撩额头上遮住眼睛的碎发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忍了半天才说“沈瑀他离开你是有原因的。”

     我突然很想笑出声“有必要这么间接的告诉我你现在和沈瑀现在有多亲近吗?有原因他自己都没长嘴巴吗?非得让你来跟我解释?你们是诚心来恶心我吗?”

      宋皎皎低下头,似乎是在哭,很委屈的样子,我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如果你今天只是想替沈瑀辩白我看没有那个必要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们在一起我做不到祝福更表现不了高兴,以后遇见了就当视而不见最好。”

       我站起来准备离开,宋皎皎悲戚的声音重新在我身后响起

      “你走以后沈瑀的妈妈被查出了艾滋病。”

       我楞楞的怔在原地,良久,才回过头去看她“你说什么?”

 宋皎皎突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对我说“你知道的,他的妈妈和他爸爸之间并不像表面那样。就在沈瑀准备陪你远渡重洋的前一个星期他的父母还在闹离婚,可是嘉遇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怔怔的看着宋皎皎的脸,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话絮絮叨叨,我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又好像仔细的听清了每一个字,只觉得头晕目眩。

    “一开始沈瑀他很舍不得把你孤身一人留在比利时,可他毫无办法,阿姨她每天都要进行各种各样的检查,瘦的不到八十斤,沈瑀每天坐在病房外焦急的等待,对于你,他只字不提,他不敢通知你,更不敢告诉你原因,他不想你因为他妈妈的病情耽误学业,那段时间对于沈瑀就像凌迟一样,聂靳宇和缮荷也不敢与你联系,每次你和她们通电话,沈瑀都会在一旁听着,他那么想你,却只能克制着自己,爱情原本是两个人的事,可是你们俩一直都只有沈瑀在付出。”

      我想动动嘴巴却发现嗓子里似乎堵上了一块钢铁,厚重浓烈的血腥味占满我的口腔,压制的我喘不过气来。

     “因为照顾沈瑀的妈妈,我不小心也被传染了艾滋病,他妈妈要求他娶我,出于愧疚或者补偿他答应了他的妈妈,与我订了婚。可是他不爱我。嘉遇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我爱沈瑀,爱的程度远比你想象的更深,时间也比你想象的更久。现在的生活是我从前都不敢想的,能被沈瑀呵护着,这样好的事情落在了我的头上,所以我不可抑制的想要抓住他,即使我知道抓住他的代价是将要失去一个唯一真心待我的朋友。”

      我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脑袋里沉重的不像话,密密麻麻的回荡着宋皎皎的话,以及蒋纶祈在我耳边粗重的喘息声。

      两年前我远赴比利时完成学业, 离开时抱着缮荷思瑜哭的难舍难分,沈瑀在一旁不停地安慰我,我的一众朋友都来送我,场面壮观。而我回国谁都没有通知,悄无声息,安安静静。

“忍耐几天就好了,不久我也会过去陪你。”

可是等我独身前往比利时后,沈瑀便同自己断了联系,不管是缮荷还是聂靳宇从来都是避开询问沈瑀消息的自己。

      直到那封分手短信。

     三个月后,蒋纶祈给了我更残忍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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