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盛亦棠大脑瞬间空白。
马知南不是马家大哥的儿子吗?
怎么会叫马嘉祺爸爸?!
而且所有人都是一副淡定模样,仿佛这两个字是理所应当?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前有白色的光点不断扩大,越来越刺眼,越来越灼目。
她紧紧抠着手心,才没有被这突来的眩晕感击溃。
马妱嫂子你怎么了?你不要紧吧?
马妱紧张道。
盛亦棠大口喘着气,目光看向一旁的男人。
却看到他正紧紧抱着马知南,眸光柔和,仿佛凝视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言言,甚至没有小舟,只有那个突然冒出来、喊他爸爸的马知南。
她从未见到过他这副模样。
心,狠狠一痛。
马知南哭红了眼睛,牵着男人的袖口,说什么都不肯放。
而那个一向讨厌被人碰触的人,竟就这么让他抱着牵着,一句话都不说。
盛亦棠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狗东西!
勾搭好基友就算了,连窝边草也不放过?!
私生活这么乱,也不知道会不会隔空传染?!
回去还是要把三八线加牢固一点!
她偏过头,不妨直接撞到梁娅眼中。
高傲、鄙夷、轻蔑,还带着丝丝挑衅。
这样的眼神,绝对不会出现在才第一次见面的妯娌之间。
盛亦棠死死拧着眉,万分不解。
梁娅却已经敛了眸子。
她伸手覆上儿子的肩膀,顺势站到了马嘉祺身边。
梁娅叔叔忙了一天很辛苦了,不许胡闹。
马知南听话地垂下手,视线却牢牢落在男人身上,半寸也不肯离开。
在他身后,马思舟皱着脸,拦住了想要冲过去把爸爸抢回来的妹妹。
……
房管家走过来,提醒众人晚饭已经准备妥当。
餐桌上,马由海提了第一杯酒。
马由海小娅啊,你这次带知南回来可要多住段日子,多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啊!
梁娅乖顺道,
梁娅爷爷,我们这次回国,就不打算再走了。
马由海不走了?!
马由海喜出望外,
马由海好,好啊!一家人就应该聚在一起,不走了好啊!
老爷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心中有多欢喜。
盛亦棠低头给孩子们夹菜,只是心里的小本本上又多了一个问号。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张网。
常年定居国外的大嫂突然回国,而且似乎对她抱有敌意。
大伯哥的儿子喊自己老公“爸爸”,而周围人都不予纠正。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带着马氏独特的迷幻风格,迷惑,却又透着诡异的合理。
她究竟被蒙在鼓下的第几层?
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盛亦棠无意识绷着脸,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鸭,被迫地张开嘴,等着别人往里填饲料。
席间言笑晏晏,余歌直接吩咐佣人把后院的一处独栋打扫出来,给梁娅母子住。
梁娅却拒绝了。
梁娅谢谢歌姨,只是我已经找好了房子,离知南的学校也近。
见老爷子似乎没有异议,余歌便也笑笑。
余歌也好。不过你们刚回来,着急用的东西若是一时买不到的,就从家里拿,千万别客气。
梁娅好。
......
晚饭后,梁娅母子上楼休息,盛亦棠留在客厅陪老爷子说话。
马妱化身孩子王,带头在游戏房蹦跶。
叩叩——
门口光线陡然一暗,马嘉祺斜倚着门框。
马嘉祺你是不是有东西忘了给我?
马妱正玩儿在兴头上,
马妱什么东西?
马嘉祺报告。
马妱什么报......哦对!报告!
马妱立刻从瑜伽球上翻下来,看言言的目光都透着几分慈爱。
她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马妱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马嘉祺一起去。
马妱的东西都被送回了房间,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马妱哥,采访一下,你现在紧不紧张,激不激动?
紧张?
呵。
马嘉祺淡漠地扫过去,双手负在身后,偷偷在袖口上蹭掉了手心的汗。
马妱不是吧?极可能凭空多出来一个女儿都不紧张?说你是石心的还真没错!
马妱瘪瘪嘴,推开卧室的门,一把薅过床上的手提包。
马妱喏,就是这个!
薄薄的牛皮纸袋。
马嘉祺捏着它,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可就是这份没有重量的东西,却决定了他往后今生,欢愉几何。
马嘉祺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指尖捏住塑封口,用力一扯。
看到最后一行字,男人眼眸蓦地一沉!
不成立?
怎么会这样!?
马嘉祺与盛言的亲子关系,怎么可能不成立?!
马嘉祺这绝对不可能!
盛南月大费周章的换了言言的样本,甚至还黑进医院监控系统涂抹了视频,不应该是这个结果!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去大半,眸中神色剧烈晃动!
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密不透风,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马嘉祺撑着衣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忽然看向马妱。
马嘉祺你确定这份报告是你亲自取的?从拿到到现在,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吗?
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中碾过。
马妱对、对啊。
马妱慌忙点头,
马妱我取出来就开会去了,开完会就回家了,没人动过啊。
马嘉祺开会?!
马嘉祺眼眸微眯,像是有罡风刮过。
马妱连忙解释。
马妱就算是开会那几小时我也把它锁在抽屉里了!你放心,我们科绝对没人敢动我的办公柜的!
那上面到底是什么结果?
她哥为什么这么生气?
言言她,到底是谁都孩子啊?
马妱怕得不行,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这几个问题却重复不断地接连闪过。
马嘉祺缓了几息,转身离开。
马嘉祺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说,谁都不行!
走廊里脚步声越来越远,马妱终于找回了那只被吓丢的魂儿。
她扒着门缝,探出半个脑袋。
怎么觉得二哥的背影,好像佝偻了许多呢?
隔壁房间。
梁娅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再无一丝声响,才轻轻关上了门。
那道拇指宽的缝隙阖上,卧室内立刻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便在这黑暗中走到床边,伸手覆上少年青涩的脸颊,甚至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梁娅知南,儿子。
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宛如暗夜中摇曳的烛火。
梁娅妈妈知道你也喜欢,不如,就让他成为你真正的爸爸吧?
回答她的,只有少年均匀轻浅的呼吸。
和纸张被撕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