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很成功。
邱祁年幸亏距离爆炸点比较远,脏器虽然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但好好休养几年也就没事了。
Adam摘下口罩,内里已经被汗水全部浸透。
几年?
马妱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
不过现在是人没事就好。
马妱那其他地方呢?我哥流了那么多血,是不是创面伤也很大啊?
Adam给了她一个‘废话’的眼神。
邱祁年你以为一个人从二楼掉下来,一头扎进全都是玻璃碎渣的地上,皮肉还会好得了?没植皮就不错了!
恰好护士推着器材车出来,Adam随手一指。
邱祁年喏,这38块玻璃碴都是从他身上取出来的,你们要不要带回去留个纪念啊?嫌多的话就拿旁的那块石头也行,直接扎进右大腿外侧,再深一厘米就直接刺穿动脉了!
要他说,就这都能活下来,马嘉祺还真是命大!
马妱‘哇’地就哭了。
不是被气的,而是后怕。
盛亦棠脸色惨白,紧紧抓着长椅扶手,才没有瘫软在地上。
他抱起自己时,究竟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Adam扫了她一眼,眉心微皱,旋即又嫌弃地移开视线。
邱祁年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了,不想变成丑八怪就跟我来。
马妱那我哥呢?
马妱忙问。
邱祁年病人还需要在ICU观察48小时,期间有专人看顾,家属不能探视。
马妱我不是家属,我是医生啊!
却换来更加轻蔑的回答。
邱祁年一个连基本急救都想不起来的医生,还是别出来害命了。
马妱愤然跺脚。
什么狗屁的国际权威啊,简直就是个毒舌话痨男!
......
盛亦棠先被带去做了核磁。
邱祁年唔,脏器损伤不大,落地的时候有人当靠垫吧?
Adam只看了一眼就猜到了原因。
盛亦棠没有来的脸红。
血气上涌,脸上伤口好像更疼了。
邱祁年别动。
Adam拿过棉签,先做了清洁,再涂上一层厚厚的药膏。
邱祁年三天不能沾水,饮食清淡,忌油炸海鲜牛羊肉.......
女人走神得厉害,他不满地敲着桌角,
邱祁年记住了没!
盛亦棠啊?
盛亦棠回过神,将他还举着药棉的手啪嗒推开,认真问。
盛亦棠他会死吗?
嗯?
她说谁?
盛亦棠逐字重复,
盛亦棠他,会死吗?
眸子里紧绷的神色,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Adam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失忆了。
敢情刚才他在手术室门口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
邱祁年你......
盛亦棠回答我!他究竟会不会死!
再次崩开的唇瓣上的血珠,就像是等待宣判的信徒。
Adam拿她没办法,生平第一次,做出有违医者原则的解释。
邱祁年不会,但是......
没等他说完,眼前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邱祁年但是,不死也得残一阵。
他看着她的背影,默默补上后半句。
诊室复又安静下来。
Adam站在窗前,浅褐色的瞳仁里充满了凝重。
他在大学时曾修过法医课,知道如何根据伤口情况来还原事件发生时的真相。
如果只有马嘉祺一个人,他的伤绝对不会这么重。
他对她,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邱家的女儿,绝对不能再重蹈上一辈的覆辙。
......
马由海年马大了,被房管家半哄半劝地接回了老宅。
余歌也去了贵宾室休息,走廊里只有她们姑嫂两人在守夜。
马妱劝她,
马妱嫂子你去睡一会儿吧,你伤得也不轻,休息不好会出大毛病的。
盛亦棠我睡不着。
盛亦棠轻摇着头,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
明知道即便枯坐一夜也看不见他,可只要知道他在里面,就会莫名心安。
心安。
盛亦棠哂笑,她怎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
除了和张爷爷一起生活的那几年,心安,对她来说是多么奢侈的感情啊。
马妱我也睡不着。
马妱耷拉着脑袋,语气懊恼而沮丧。
居然忘了急救步骤,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身为医者的自尊都被她丢尽了。
夜静得可怕,空气里弥散着医院独有的味道。
窗外偶尔有车子经过,才将思绪短暂地拉回现实。
马妱把头靠在她的肩膀,忽然想起高二那年她因为急性肠炎住院,二哥当时,是不是也在长椅上守了她一夜?
马妱我二哥他,其实是个好人。
嗯?
盛亦棠偏过头,视线也随着她睫毛尖上坠着的泪珠轻轻颤抖。
好人。
她从来都没有把马嘉祺归为坏人。
即便从第一面他就拒绝了言言,即便他搅黄了童氏的渔嘉。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动机,为了心中所想有所坚持。
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自己。
脑中蓦地想起余歌的话,心尖不受控地发紧,盛亦棠连忙移开视线。
可是那颗种子却发了芽,在她仓皇的目光中破土而上,凌空开出一朵洁白的花。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美丽。
像是被什么摄取了灵魂,盛亦棠脑袋发懵,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
盛亦棠你哥和梁娅,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她便愣住了。
所以一直压抑着那颗种子的,是它吗?
马妱嫂子你说什么呐!我哥和大嫂能有什么事儿啊!
马妱猛地跳起来,盯着她,又是疑惑又是委屈,
马妱我哥为了你都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怀疑他!
盛亦棠不是怀疑,我只是想了解他的全部。
盛亦棠再次愣住。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说的话全然不似平时的自己。
马妱了解、全部啊。
马妱张了张口,那双俏皮的杏眼逐渐变得暧昧。
啊,嫂子这是,吃醋了!
和她那些抓包男票勾搭小姐姐时的闺蜜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这么想着,马妱重新又坐下来,准备给她好好介绍一下二哥和大嫂的情史。
啊呸!
孽缘史!
低低的女声回荡在走廊,空旷而幽深的回响,将那段故事都蒙上了一层迷惘。
盛亦棠听着,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年幼相识,情愫暗生,意气风发之际却被哥哥和她联合背叛。
她不知道少年的马嘉祺是怎么面对出现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人,也不敢去想。
换做是她,恐怕会发疯吧。
马妱因为当天的宾客实在太多,娅姐又有了身孕,爸爸只好做主让大哥娶了她,她就成了我们大嫂喽。
马妱结果大嫂怀孕7个月的时候,大哥突然出了意外,她伤心过度,生下知南就去了美国。爷爷挂念孙子,就让我哥每年都去看一次。
盛亦棠注意到,说到‘意外’时,女孩儿的眸子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