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盛亦棠揉着太阳穴,回想上一次两人见面时的场景。
那一次,刘涟的确说了她正在相亲。
可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就已经准备结婚了?
这种事可以这么迅速的吗?
刘涟对方样貌好,家世好,不嫌弃我一把年纪还没人要,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刘涟扒拉着碗里已经煮成一坨糊糊的青菜,扯了下嘴角,
刘涟我爸的原话。
没有自怨自艾,有的,只是满满的嘲讽。
盛亦棠刘涟姐......
盛亦棠握上她的手,心头涌上无奈。
高门望族有什么好,
刘涟女人就该早早嫁人才算实现人生意义,诸如此类的糟粕思想不胜枚举、根深蒂固。
优秀如刘涟,都不能逃过被亲人嫌弃和安排的命运。
何况是她。
有时候她真的庆幸,自己没在盛呈茂身边长大。
刘涟干嘛摆出那副哭丧的表情,不就是结个婚嘛!多个人,以后分家产都能多算一份人头,是好事儿!
刘涟哈哈大笑,喊来服务员又加了两瓶酒。
刘涟来,走一个!
盛亦棠学着她的样子,仰脖一口闷。
痛快!
盛亦棠未来姐夫,是什么样的人啊?她还是好奇。
刘涟瞬间被问住。
这个问题有点儿难度,她需要回忆一下。
充分回顾了他们仅有的两次面基后,刘涟忽然依然到那货除了长得还算不丑之外,真的就没什么优点了。
不过,这丫头看她的眼神已经水汪汪了,要是告诉她实话,她还不哭出来?
于是刘涟润色了一下措辞。
刘涟他这个人吧,在专业领域非常牛掰,号称国内神外界的黄金一刀,各种论文期刊发到飞起,听说家里光是他署名的文献就堆了满满一书架呢!
黄金、一刀?
盛亦棠觉得这名有点儿耳熟。
盛亦棠神经外科的医生吗?他叫什么呀?
刘涟小姑娘,问到点子上了哦!
刘涟立刻露出一副迷恋的神情。
严、浩、翔!
咔嚓——
盛亦棠手里的酒杯,应声而落。
严浩翔?
怎么会是严浩翔?!
她看了看刘涟,又看了看地上碎裂的玻璃杯,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严浩翔臭屁自大,走个路都是全天下老子最拽的步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中二小屁孩!
而刘涟姐成熟优秀,不仅把公司发展得风生水起,连刘家那群奇葩亲戚都能完美hold住。
她心里的小女孩早就剪短了公主的长发,是妥妥的女王啊!
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
他们有壁啊!
盛亦棠必须、结婚吗?
过了好久才找回被震飞的理智,盛亦棠紧紧盯着她。
好像只要她有一丝丝犹豫,就会立刻拖着她逃走。
刘涟不然呢?订婚宴都吃完了,总不能现在跳出来宣布准新娘觉得对方比起老公来更像智障儿童,想取消婚约吧!
刘涟耸耸肩,继续往锅子里下菜,
刘涟那老头子还不杀了我。
她是真的无所谓。
从小她就知道,她这辈子所有的岔路口,都必须按照老头子的手势来走。
没有选择,只能接受。
她也早就接受了现实,并且努力扮演好他的乖女儿,以求在既定的框架里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事实证明,这些年她的演技,还是得到了认可。
严浩翔人不坏,更是比那些中年油腻男强了不知道几百倍。说起来她反而要谢谢她爹,最起码没真挑一个年过半百、肚皮上的脂肪抽出来能绕地球两圈半的老东西来恶心自己。
否则啊,她还真不知道该是接受,还是该去跳河!
锅口周围的热气汩汩蒸腾,直冲而上,又袅袅四散。
高开低走,像极了她走过的前半生。
可对镜自怜又有什么用。
无法打破规则,那就坦然接受。有束缚,也可以是自己的大女主。
......
和刘涟告别后,盛亦棠想了很多。
关于她和严浩翔,也关于他和自己。
这次马嘉祺受伤住院,她才意识到原来她这一路走得这么顺,都是因为背后有个他。
是他让她负责渔嘉,她才有了第一个代表作。
是他让她进入灏景,才会有更多人听见她的声音。
因为他,言言才能顺利进行手术。
也是因为他,她才没有被万尤莲烧死,还能站在这里讲话。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大。
可是,原来她的强大,是因为他已经把梯子摆在了她的脚边。
那么他呢?
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他,需要的,到底什么?
当别人看见她和他站在一起,明里夸赞,暗里会不会嘲笑他的妻子,不过是朵依附他的菟丝花?
就连受到禁锢的刘涟,仍比她耀眼啊!
盛亦棠强大起来。
盛亦棠深吸一口气。
只有强大起来,她才能真正与他并肩。
......
北城最奢华的酒店。
背后,是路灯都照不透的幽黑巷子。
坐落着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苍蝇馆。
碗盛的二锅头,再配上几碟凉拌小菜。
赵立志瞪着一双醉眼,努力辨认对面的人。
不,是他刚认的好兄弟。
推过来的碗底躺着几个黑色的不明颗粒,碗口一圈儿黄油,还没真正接触,手指似已经感受到了那油腻。
盛呈茂嫌恶地推开,
盛呈茂行了,明天还要来盯物料,我先回去了。
就算没有鲍参翅肚,也该有红酒甜点吧!
没提前打听好赵立志是什么货色就出来跟他喝酒,真是太失策了!
赵立志哎,急什么,这才几点!
赵立志顶着脸颊上的两坨红,拦住了他。
赵立志这酒还没喝完,咋就要走了呢!
盛呈茂起开!
盛呈茂腻烦至极,要不是旁观还有个服务员看着,都想冲他挥拳头了。被推了一个趔趄,赵立志扶着桌角,忽然低低笑了。
赵立志都说盛总温和谦恭,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我怎么却觉得这话水分忒大呢?
盛呈茂你没醉?
先前还醉意朦胧的人忽然条理清晰了起来,盛呈茂心头一紧,警惕地环视一周围。
盛呈茂赵立志,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立志别紧张,咱们都是生意人,请您来,当然是想要您谈笔买卖啊。
赵立志挑开门帘,门廊下,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
马应行一身墨色西装,微笑颔首。
马应行盛总,久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