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牵着她的手,缓步朝里走去。
门口的小花园彻底变了模样,青石板与竹篱笆,郁金香与葡萄架。
通往玄关的甬路两侧也搭起了回廊,左右两侧还各摆了两瓮硕大的水缸。
探头一看,两尾红鱼正在缸中恣意摆尾,还朝两人吐着泡泡。
盛亦棠暖声解释。
盛亦棠爬山虎的种子已经埋下了,用不了两年,这里就会长出一片绿色的棚顶。
盛亦棠到时候我们春日看花,夏天赏荷,秋来听风,冬岁饮酒,等到两个孩子上了小学要上自然课,再种下两排蔬菜瓜果,怎么样?
脑中已经有画面了。
马嘉祺淡笑不语,只抬起手,轻轻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
马嘉祺你知不知道,这里原本是爷爷专门请法国园艺大师打造的欧式风情花园,才三两日的功夫,就被你改造成乡下菜园子了?
盛亦棠菜园子怎么啦,菜园子不好吗?
盛亦棠扬起头,那倔强而闪烁的小眼神,和某个犯了错还不肯承认的小丫头一模一样。
盛亦棠既能教孩子们认识蔬菜,又能让一家人自给自足,最最关键还是天然有机无污染的!我这一亩地的产出,可不比请什么园艺大师便宜!
花没说完,她自己先笑了。
盛亦棠爷爷不会怪我吧?
马嘉祺不会,只要是对两个小东西有益处的,他双手赞成还来不及。
马嘉祺笑着回她,目光从她口中的那些地方依次掠过。
当初让她装修房子,无非是听了赵姨的话,想要培养她的女主人意识。
如今他们已经能自然地牵手相拥,这房子折腾成什么样,他都已经不在乎。
不过仍然好奇。
马嘉祺走吧,进去看看。
男人弯了弯唇,率先朝里走去。
推开门,入目果然一片惊喜。
堆在门口的鞋子和帽子,沙发上四五个摆放并不整齐的靠枕玩具,还有架子上风格迥异的摆件儿陈设。
更别提不同房间竟是用了不同的内饰风格,如此复杂多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同一个设计师之手。
盛亦棠恭喜你,答对了!
盛亦棠带他来到二楼,参观完古朴大气的书房,和充满童趣的卧房之后,笑着宣布答案。
盛亦棠这个房子呢,的确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我还有个帮手。
马嘉祺挑了眉,
马嘉祺小舟?
盛亦棠你居然知道?
盛亦棠有些意外。
马嘉祺没什么难猜的,在《金牌经纪一百问》之前,那本《家装设计一百问》,他可是片刻都不离手。
男人推门看了眼主卧,终于看见了一面没有喜羊羊大战小猪佩奇的涂鸦墙。
胸口那股提着的气儿终于缓缓吐了出来。
啊,要是也延续了隔壁那几间屋子的风格,他可能会忍不住抗议的。
盛亦棠当然知道他怎么想。
盛亦棠放心,我们不会胡来的。走,去阳台看看。
原有阳台虽然朝向不错,面积却小了一些。
她便改了格局,搭了一处开放式的茶室。
而站在茶室的落地窗前,刚好能将前花园的景致尽收眼底。
遥想以后定是一番葳蕤景象。
马嘉祺收了目光,敛声郑重道。
马嘉祺得妻如此,是我三生有幸。
屋子里的风格虽然多变,却不是杂乱惹眼,反而处处充满了真实的生活气。
处处,都是家的味道。
他满意极了。
盛亦棠被他盯得耳尖蹿红,只肯拿侧眼偷偷瞥他,然后把手一伸。
盛亦棠既然满意,什么时候付尾款?
尾款?
他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马嘉祺叹了口气,黑眸沉沉,仿佛有掠过无数溢彩。
马嘉祺唉,公司经营举步维艰,马某已经无米换粮了。可是欠夫人的钱又不能不还,不如就......以身相抵吧?
身?!
盛亦棠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只想跳起来打他。
青天白日,哪里来的臭流氓呀!
......
星寰。
邱美怡等了两个小时,终于堵到了刚下手术的堂哥。
邱美怡二哥,辛苦了。
邱祈年接过她手里的水一饮而尽。
邱祁年你怎么过来了?
邱美怡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样东西。今天碰到了盛亦棠,她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那盒子不大,根本装不下什么。
邱祈年瞧了一眼,却没伸手去接,
邱祁年里面是什么?
邱美怡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看吧。
邱美怡把手往前一伸,顺势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那垂下的发丝乖顺温巧,一如从前她无数次在自己面前展现的一样。
邱祈年却笑了。
邱祁年美怡,这里没有外人。
邱美怡嗯?
邱美怡抬起头,似是不明白他的话。
那盒子忽然从她的掌心脱离,被他拿在手里把玩。
每当它要掉落的瞬间,却又被他轻巧勾住,次次反复。
邱美怡看着他指尖纷飞的残影,额上竟沁出了汗。
逃不出,他的掌控吗?
忽又听他笑着问,
邱祁年你知道这里装的是什么,祖母也知道了,不是吗?
那声音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冷意,像是一把刀,抵上了她的心脏!
邱美怡瞳孔猛缩,
邱美怡二哥!
邱祁年别紧张,我说了,这里没有外人。
邱祈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笑一如方才。
邱祁年祖母派你来,是来盯着我的吧。她是担心我太快让表妹知道然姑姑的身份,还是担心我会对邱归手软?
那个老人啊,疑心竟重得连他也放心不下。
他很好奇,美怡负责监视他,又是谁负责监视美怡呢?
邱美怡二哥,抱歉。
邱美怡唯有承认。
在聪明人面前,试图隐瞒他已经察觉的事实,是最最愚蠢的举动。
她没那么笨。
邱归欣赏她的果决。
邱祁年我不在乎你在我身边究竟有几个目的,不过美怡,有一件事,我得提前和你讲清楚。
邱美怡什、什么?
邱祁年不要伤害然姑姑母女。
邱美怡松了一口气,
邱美怡二哥你想多了,然姑姑也是我的长辈,我当然不会......
邱祁年我说的是,母女。
邱祈年扬声打断,一字一句地重复。
邱祁年不管祖母承不承认,她始终都是我的妹妹。她和阿归不一样,邱家和她,没有恨。
有的,只是亏欠。
他声音不大,甚至并不如何严厉。
可其中的凛冽威严,去犹如一阵罡风,狠狠拍在了自己脸上。
邱美怡捏着手心,努力抑制住漫上心头的恐慌。
邱美怡我、我记住了。
邱祁年很好。
邱归笑。
扬手打开那只盒子,两只透明的密封袋,分别装着一根头发。
笑意瞬间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