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心（二）

“诶哟喂——这坊琅村咋这么偏啊，这路也太难走了。”丁五味捶了捶大腿，又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

白珊珊无奈地撇撇嘴，“行了，你都抱怨一路了，这不是已经到了嘛。”

丁五味和白珊珊在村口问了个大娘，按照大娘说的，他们找到了王川家。

丁五味敲了门，一连喊了好几声。

“珊珊，我看这屋里应该没人，要不我们……”

丁五味后半截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刚走到屋前的人突然拔腿就跑。

“王川！”

白珊珊一听就紧追了上去，她毕竟是练过武的，有轻功傍身，要追上一个平庸的村民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就将人擒拿住了。

王川哇哇大叫：“别抓我，放了我吧，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放屁！一般像你这么说的，肯定知道点什么。”丁五味也追了上来。

“你老实点，我们到屋里说。”

白珊珊押着人进了王川家。

“大御师，您行行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我那时喝多了说的都是胡话，您您您别杀我。”

王川个头大胆怂，昨晚酒醒了之后想起自己又喝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害怕了一晚上，现在看到丁五味差点跪下来磕头了，双腿直哆嗦。

白珊珊严肃道：“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如实交代，我们就不为难你。”

王川咽了口水，“我，我能先问个问题吗？”

“你问。”

“你们是刘县令派来的吗？”

“你管我们哪来的！”丁五味挥舞着他的小羽扇。

“那，你们不说我也不说。”

“嘿你个家伙！”丁五味撸起袖子就想揍王川，被白珊珊拦下了。

白珊珊看了一眼王川，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怕是因为我败露了他什么事情，然后派你们来杀我。”王川绞着手指，全身崩得紧紧的，随时准备逃命。

白珊珊放缓了语气，“你放心，我们和刘县令没关系，也不是来杀你的，我们只是来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王川得了保证，慢吞吞地把他知道的事都交代了，等丁五味和白珊珊捋清楚思路都已经日落西山了，无奈只能在村子里暂住一晚。

赵羽是傍晚回来的，他先是找司马玉龙汇报了他所查探到了全部信息，林林总总地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大部分都与上午丁五味说的重合。在听到司马玉龙说当地县令疑似开倌馆时，当下一怒，他气的不仅仅是地方官荒淫作恶，还有那些与贪官恶吏一起兴风作浪祸害百姓的贼子，气这些糟心的事情总让公子烦忧。

“如今我们可以沿着这两条线索去查，一是那对自戕的夫妇，二是那个倌馆。”

赵羽自己揽下夜探县衙的事，不管司马玉龙说什么也不同意他陪着一起去，在关乎公子的事上他是越来越强硬了，连公子搬出“圣旨”都能从容不迫地“抗旨”，他知道可能会因为他的一次服软让公子陷入险境。

司马玉龙还是拗不过赵羽，也知道赵羽是关心则乱，只能一遍遍地叮嘱他注意安全后放人出去了。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赵羽，尽管知道以赵羽的本事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他还是担心那微乎其微的万一。每当他提出要和赵羽一起去办什么事时，只要有一丝会威胁到他的安全的可能，赵羽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赵羽看他的眼神仿佛带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细针，扎得他心里难受，他看得出来，那双眼睛里满是哀求和悔恨。

赵羽还是在恨自己，即使他先前的遭受都并非赵羽之过，甚至与他无关。

想着等着就已经过了三更，外面隐隐传来打更人的声音，“秋日干燥，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赵羽穿着一身夜行衣回到司马玉龙的房间时，司马玉龙已经单手撑着桌子睡着了，赵羽轻手轻脚地让司马玉龙靠着自己，把人抱回了床上。

他在床边坐了好一会，脑子里描摹着公子的睡颜，鼻梁挺立，眉目清秀，这张脸的主人有着独特的空灵和俊秀的气质。

赵羽轻轻执起司马玉龙的手，这握折扇的手指骨细长，指节分明，无名指上还有常年执笔而长的薄茧，他犹豫了一会，低下头如蜻蜓点水般在白净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浅尝辄止。他现在不能越界，也不能逾矩，比起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他更害怕公子无法接受，害怕让公子难堪，他怕自己一旦跨过了这条线，公子会离他越来越远，怕公子对他避如蛇蝎。

而且，如果公子喜欢的是珊珊姑娘呢？赵羽每次一想到这里心底就止不住地泛酸，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抑心头，哀伤、无措，甚至有点生气，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这确实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情。

赵羽把司马玉龙的手塞回被子里，替他放下床帐，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都不该打扰公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