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医院。
马嘉祺一个人正从病床上努力起身,他手撑着双拐,朝前挪动,可是每走一步,对他而言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双腿疼得厉害,每每用一下力都是格外痛的,但是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紧紧咬着唇,惨白的脸上不停地冒出冷汗。
“其实你完全可以喊出声的。”照顾马嘉祺的护士完全看不下去了,毕竟她照顾过很多病人,哪里遇见过像马嘉祺这般执拗的。
马嘉祺并未出声,只是摇头。
“或者你先别急,我们慢慢来不可以吗?医生交代了,你的情况不能过于急切,可以缓缓,等到情况更好一些,我们再加强锻炼。”
马嘉祺摇头,沙哑着声音应道,“不行,我必须要完成。我想走路,因为我想回江城去见我想见的人。”
护士语塞,只好尊重马嘉祺的选择。
马嘉祺低垂着眼眸,继续走到练习走路的康复区。
他尝试着将拐杖扔掉,伸手扶住栏杆。
双腿长时间没有走路,所以对于马嘉祺而言,眼下要克服的是双重困难。其一为痛,其二为走路的感觉。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在学习走路的小孩一般。
可是即便过程是多么痛苦,马嘉祺都觉得无所谓,只要想到自己能够快一些回到江城,他能够尽快见到苏墨染,他便觉得自己所经历的所有痛苦都是值得的。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江城了,也不知道墨染到底怎么样,每次在电话里面,他都是只能听到苏墨染说一些有趣的事情,又或者是很好的事情,从来不曾听见苏墨染抱怨过什么。偏偏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更加担心的。
“你先去忙吧。”马嘉祺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盯着自己,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丢脸,所以他催促着护士赶紧走,“辛苦你帮我把门带上。”
护士一听,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记得摁铃。”
马嘉祺点头,护士这才离开,顺带着还将门给关上了。
没有人盯着自己,马嘉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自如一些,不用担心自己走路的姿势别扭会不会惹得旁人笑。
马嘉祺额头上有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他伸手一擦,继续咬牙前进。
只有十米的距离而已,可是对于马嘉祺而言,这十米的距离,简直可以比得上一百米了。他的双腿疼得厉害,仿若就像是骨头在磨着骨头一样痛。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接到苏墨染的电话,也没有接到小蔡的消息,马嘉祺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也不知道江城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岂不知,苏墨染已经出现在了医院。
她推着行李箱,进了医院大厅。
苏墨染走至护士台,小声问道,“你好,我是马嘉祺的太太,我是来找他的。”
护士便是照顾马嘉祺的那个女护士,听完苏墨染说话,立马伸手指了指过道尽头的那个病房,“马先生现在就在那个病房里,你可以过去找他。”
苏墨染点头,微笑道,“谢谢你。”
推着行李箱,苏墨染朝病房方向走去。
她的心在乱跳,因为她是瞒着马嘉祺来的,就是担心马嘉祺不让她来,又想着给马嘉祺一个惊喜。
也不知道马嘉祺现在怎么样了,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马嘉祺的真人,更没有抱过马嘉祺。好想念他的怀抱,更想念他的温度。
只是想到马嘉祺在这里经受的痛苦,而她却不能陪在马嘉祺身边,苏墨染心里便有些难过。
走到了病房门口,苏墨染将行李箱搁置在一旁,她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却是没有直接转开。她深呼吸着,想要调整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马嘉祺担心自己。
马嘉祺已经很累了,她应该给他带来温暖,而不是将负能量带给他。
好一会儿,苏墨染将门把手转开。
谁知,门开的瞬间,苏墨染瞧见高大的马嘉祺竟然直接摔倒在地。
苏墨染想也没想,快步冲了过去,她一把搀扶起马嘉祺。
马嘉祺下意识地以为是护士,便想着推开,但是他突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由猛地抬头,当瞧见苏墨染的脸,马嘉祺满脸惊喜与错愕。
他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然怎么可能突然就瞧见了苏墨染了。
苏墨染瞧见马嘉祺脸上的伤,想着一定是马嘉祺摔倒造成的,苏墨染的心便如刀割一般疼。她一把将马嘉祺抱住,埋首在马嘉祺的怀中,,哭个不停,“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马嘉祺,对不起。”
她不知道说什么,苏墨染以为自己可以绷住情绪的,但是她发现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她根本克制不住,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傻瓜。”马嘉祺的声音沙哑,因为太累,发出声音都是勉强。
苏墨染哭泣,“是,我是傻瓜,你呢,你更是个大傻瓜。马嘉祺,你为什么瞒着我关于你的情况,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那么笃定的告诉我,很快就会回去见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了。你就是这样拼命练习的,完全就不顾自己痛不痛。”
将马嘉祺搀扶着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苏墨染简直不敢看马嘉祺。
明明是很健康的一个人,却现在变成了瘦削的很,脸上哪里还有多余的肉可言,根本就是骨头。刚刚她抱住马嘉祺的时候,身上也是感觉到了马嘉祺都是骨头。”
马嘉祺伸手摸了摸苏墨染的脑袋,温柔道,“墨染,我是自愿的,我想快点回去找你。还有你为什么跑来呢?你小产才过一个月零几天,怎么能够到处乱跑。”
苏墨染摇了摇头,“已经好了。马嘉祺,我没有保住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你。我以为等你回江城的时候,我们的孩子在我肚子里应该好几个月了,甚至有可能等你回去,孩子就可以出生了。我真的,想象的非常完美,我甚至想着在我们家专门设计一个儿童房,可我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出现,孩子就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想到无辜的孩子,苏墨染便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是苏墨染仍旧蹲着帮马嘉祺捏腿。
马嘉祺立马伸手握住了苏墨染的手,“墨染,不用的。你坐好,就坐在我的身边,让我抱抱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