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夜华回到青丘第一日中午,在白辰点了六个菜的情况下,他打破之前每顿只做三菜一汤的前例,因为白浅脸色不好,所以他很有眼色地让迷谷烧火,有好吃的迷谷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菜上桌后,阿离雀跃地拉了阿娘过来吃饭,吃的时候还不停地夸赞父君手艺又进步了。
每个菜都尝了的白浅也不得不认同儿子的话,这让她心里更纠结了,想放下筷子,可嘴巴却舍不得,纠结来纠结去只得慢条斯理地吃着。
说起来凤九的手艺也很不错,但不知为什么,一向对吃食不讲究的她,在吃过夜华做的饭菜后,变得越来越挑了,尤其是中间隔了这一个多月,她竟然觉得自己以后若是吃不到他做的菜,可能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明明这两人的手艺是不相上下的。
最后她只能安慰自己,应该是因为他长着师傅的脸,师傅给自己做菜,那就是再不好吃,她都会吃得无比美味,对,一定是这样。
另外两人看着她的表情,都暗自偷笑,白辰向父君挑眉示意,笑得像个小狐狸。
夜华收到儿子信号,有些无奈地摇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白浅纠结的可爱模样,而几次都是因为自己。
想不到他堂堂天族太子,爱上的女人不垂涎他的容貌权势和品性能力,居然只对他的厨艺情有独钟,这叫他如何不尴尬,不过再一想,至少还有这种能力让她迷恋,否则,以她性子,自己真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垂眼想了老半天,就要快要吃完的时候,白浅终于想出了个主意,为了不让自己太依赖夜华的手艺,她决定在青丘选个小仙,给他做灶屋里的关门弟子。
“啪”地一声放下筷子,白浅兴冲冲地叫道:“迷谷,给我办件事去。”然后起身去书房写招聘的榜文。
“姑姑,什么事?”迷谷吓了一跳,连忙起来跟上。
“来了你就知道了。”她神神秘秘的没直接说。
不一会儿榜文就贴出去了,小仙们很踊跃,狐狸洞跟前排了很长两行队。
迷谷十分兴奋:“青丘许久不曾如此热闹了,既然人这么多,怕是要摆个擂台,叫他们比上一比,才好挑拣个根底好的送去随太子殿下学艺。”
白浅觉得这点子不错,遂允了,迷谷办事十分快速,她不过折转去睡了一觉,醒来时擂台已摆得很好。
一时间青丘炊烟袅袅,白辰站在狐狸洞前,打量忙碌的众小仙,一旁坐的夜华抬起眼皮来略看了她两眼,那眼神十分古怪。
她见旁边有张空竹椅,便蹭过去坐了。
儿子立刻扑到歪到她腿上来,夜华打了个哈欠道:“听迷谷说你要选个弟子给我?”
白浅点头称是。
“你怕我哪天不在,你就只能啃枇杷?”他似笑非笑地问。
“不是!”她一口否认,“我是想到你现在代天君行政,经常忙得不可开交,辰辰吃惯你做的饭菜,胃口越来越挑,所以想找个人学了你的手艺,好方便照顾正在长身子的他。”
看了言不由衷的白浅一眼,他将台上忙得热火朝天的一众小仙笼统扫了遍,转头嫌弃道:“叫他们撤了吧,没一个根骨好的。”又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道:“依我看,你就很不错,可你实在用不着跟我学,我们两个有一个会就行了。”言罢淡然起身回书房了。
白浅呆了呆,他的意思大概是不愿意自己手艺被别人学了去,来向她们母子两个献殷勤。
迷谷乐颠颠地跑过来问:“方才太子殿下指定了是要哪个?”
她叉腰抚额,叹气道:“叫他们都撤了吧,他一个也没瞧上。”计划失败了,恐怕以后要是真馋了他的手艺,就只能上天宫投靠儿子了。
擂台事件之后七八天,那日早上,白浅窝在书房里,边翻一个话本边嗑瓜子,夜华坐在案几后批阅公文。
因为老天君基本不管事,所以天宫不管大小事几乎都是他在管理,所以他一直都很忙,而白辰又是个小孩子,是个坐不住的,所以每过一个多时辰,夜华就会放他出去玩会儿。
窗外荷塘中的莲花开得正好,和风拂过,立在花蕊里的蜻蜓随着花枝一同摇曳,送来一阵淡香,迷谷带着小家伙坐着小船荡在塘里采荷叶,说将这荷叶晒干,制出新茶来十分爽口,迷谷虽撑不起灶堂,沏茶还是不错的。
夜华放下公文过来将窗扇打得更开,笑道:“你这般疲懒,一塘花都是自身自灭,却也能养出个天然雕饰的形容,丝毫不比天宫瑶池的差,真是难得。”
她呵呵笑了两声,伸手渡了把瓜子给他,他向来不吃这东西,只接过去,站在窗前剥了一会儿,将果肉拿来给她:“阿离不在,便宜你了。”
白浅投过很感恩的神情接过来,塘上忽然传来白辰一声惊呼,她探出半颗头,正看到迷谷提身飞了出去,恐怕是有人闯入他设的迷障了。
她对着独坐在船上的儿子招了招手:“快过来吃瓜子。”
小家伙欢呼一声化为小白龙飞过来,落入书房时才化为人形扑入阿娘怀中,开心地吃起瓜子。
迷谷呈上破云扇时,白浅正将那话本翻得精彩处,夜华看她没答理的意思,凉凉道:“将眼珠转一转罢,我二叔的妾室都找上门来了。”
在东海时,她念着主仆一场的情分,也为谢少辛没将墨渊之事外露,所以许了她一个愿望,看来她此番是想得很清楚了。
给迷谷使个眼色,他脸色青黑地将少辛引进来,然后牵了白辰退了出去。
夜华悄无生息地继续看他的公文,白浅看着肚子又大了一圈的人,声音平和地道:“你既来找我。必是想清问我讨什么了?”
她抬头看了夜华一眼,咬了咬唇,没说话,想是有所顾忌。
夜华云淡风轻地边喝茶边批他的文书,白浅看了他一眼,将杯子放下来,继续平和道:“夜华君不是外人,你只管大胆说就是。”他听了,抬头来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显然是很喜欢这句。
少辛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怯怯道:“姑姑,姑姑能否救救我的孩儿元贞。”
待少辛一把鼻涕一把泪陈情完,白浅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对夜华颇多顾忌。
说这元贞乃是少辛同桑籍的大儿子,天君寿诞那日,桑籍领了他备了贺礼前去九重天上给天君老人家祝寿,夜里在天庭留宿,不想元贞却喝醉了酒,跌跌撞撞闯进了洗梧宫,差点调戏了素锦侧妃。
听到这里她斜眼觑夜华,他却放了文书盯着她笑得十分古怪,白浅心中掂量着,这夜华君果然不是一般人,戴绿帽子竟也能戴得如此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