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

黎墨芗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眼中饱含着泪水，沿着面庞流淌着。

哭，不知为了什么，是对她的惋惜？对她的同情？对她的可怜？

也许，只是那个夜晚的一滴泪，不经意间流进黎墨芗的心中，与它重合。

伸手触碰，却是满手空，只有丝丝凉意滑过指尖。顿时恍悟，那缠缠绵绵的温柔是赤城的爱恋，那丝丝缕缕的萦绕是永生的牵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是写不尽的思念，那幽幽怨怨的曲调是道不明的哀愁。

清澈的眸子染了薄红，眼角的泪痕还挂着，抬头，抹泪，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却在开口时变得哽咽……

墨月显得无奈，莹白色的长发散在肩上。

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莹白的长发晃动着，血红色的瞳孔渐渐变回棕色。

“罢了，不想说……”还没说完，便被黎墨芗打断“不……不是不想说，只是……”他愣住了，只是什么，他问自己。

他越发觉得自己好混乱，好似记忆被抹去了一部分，怎么想也是无用之徒。

看着一言不发的黎墨芗，墨月只是轻笑一声，挥手将幻境撤去，轻声道：“也罢，无法理解也正常。”

黎墨芗感到一丝愧疚，自己是不是让师妹想起那段悲惨的回忆了？

墨月看向窗外。初春，年复一年；等待，日复一日。

曾经意气风发、满面春光的少女早在那时便覆灭，留下的只是这满腔热血却又忧愁满面的少年。

黎墨芗顿了顿，“师妹……”他轻声唤道，少年一回眸，面容倾国倾城，但正是这本该无忧无虑的女孩儿，如今却无依无靠，除了师尊，她再没有可称为亲人之人。

他眼神略带呆滞，看着的是墨月，却也似遇见自己……

“你为什么拜夏越离为师？”黎墨芗问道。

墨月仍旧看着窗外，头微微上扬，仿佛苦苦斟酌，半晌道：“曾经是因为想报仇，想便强大，可如今”她呆住了，随后一笑，那事黎墨芗从未见过的灿烂，似春风拂面，温暖一瞬。

“如今啊，我发现师尊虽然表面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其实他很关心我们，和雨宁很像。好似在他们身边无论是微凉的秋季，亦是寒冷的冬季，都如春季一般温暖。”

少年满面春柔，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在院中舞剑，岁月静好的日子。

二人沉默了，只听的窗外的鸟鸣，似窃窃私语，又如放声高歌……

“都过去了……”墨月喃喃自语道，可泪水却止不住的流淌着，似夜空中的流星，划破黑暗。

春，如约而至……

人，散落天涯……

叩门声响起，墨月一惊，慌忙想将耳朵收回去却发现做不到，叩门声越发急促。

无奈之下，她愤愤的对黎墨芗低声吼道：“等会儿看到的敢说出去，你就等着被我挫骨扬灰吧！”

黎墨芗愣住了，他不明白墨月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再一看，他险些笑出了声。

硕大的衣襟掉落在地，只剩下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奶团子背对着黎墨芗坐着，黎墨芗强忍着笑意，他没有想到自己师妹的原身那么可爱。

墨月一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这愤怒的表情却只是将毛乎乎的小脑袋衬托的越发可爱。

墨月见黎墨芗这番模样，急的叫出了声。

黎墨芗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别鬼叫了，我听不懂。”

墨月见这个家伙软硬不吃，一溜烟的向墙角跑去，想将自己藏匿在其中，却留下一个毛茸茸的背影，但也显得格外懵懂。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着急，推了推门，这才发现门是掩着的，轻轻一推，门开了。

“黎兄？”门口站着的人唤道“你怎么在这里？”黎墨芗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宋玉芝，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