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我叫叶蚊，蚊子的蚊，我爸说我是吸血鬼投胎，专门来吸他的血的。

我的事迹，街坊邻居都知道，也不避讳我。经常当着我的面讲。

【我出生于1993年春，那时正严抓计划生育。我的哥哥也已经十岁了。】

我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最佳打胎月份，强行打掉会有危险，只能生下我。

爸爸非常不开心，因为我让他被罚了很多钱。还得养我长大，供我吃喝。为此，特别不喜欢我，给我取了这个字，当时的工作人员，心疼我，偷偷的把“蚊子的蚊”改成“文化的文”。被发现后，让我爸骂了好一会，才保住了我的“文”。

我四个月的时候，爸妈就把我扔给外婆了，他们出省工作了。说是因为多了我一张嘴，不能在家工作了。

我外婆也不喜欢我，在我的记忆里，只有饭点能见到她，其他时间，她都在地里忙着，我想帮忙，她就会拿树枝把我赶回去。不让我靠近。

同龄的小孩，也不喜欢我，他们也觉得我是吸血鬼投胎，我的皮肤特别白，头发也是卷的，一点也不像爸爸妈妈，他们说我是捡来的。说爸爸妈妈是为了给哥哥攒福报才收养了我。说我是外来人，每天欺负我，美其名曰：一致对外。

我很难受，可当我哭着跑到外婆面前时，外婆却说：“他们怎么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惹到别人了。以后，不找他们玩就是了。”我一时间说不出话，她就离开了。后来，遇到那些欺负我的小孩父母面前，笑着替我认错。回到家后，让我少给她惹，她觉得丢脸。

【可我错了吗？我错在哪？】

我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很生气，他一遍又一遍诉说着自己在外打工的艰辛和困难，都是因我而起，希望我知足、听话、懂事。不要给他惹事，他回来后打死我。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字眼。我没有再说话，电话也挂断了。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错了。第二天，我听爸爸的话，没有去找他们，在家里一个人玩着报纸。可他们却用石头砸我，然后，把报纸抢走；见我没有跟上去，还出言挑衅，动手推搡我。我忍不住了，跟他们打了起来。我赢了，但我又被外婆打了一顿。因为他们统一口径的说，是我先动的手。

他们在家里躺着，被人照顾；我在角落蹲着，说我装病不想认错。

【我真的错了吗？我错在哪？】

再大一点，我上学了 。有一天，我回到家，上了一个厕所。然后，和平常一样的在房间写作业。不一会，外婆就就拿着扫帚的一根长满了刺的枝条，进了房间：“叶蚊，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带女孩来家里了？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外婆非常生气，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见我不说话，觉得我是死不承认，就开始抽我。我哭着说不知道她再说什么，自己没有带女孩子回家，外婆却不相信了。见我哭的厉害，惹她心烦，大声呵斥着，不许我哭，手却没停。一直往我身上挥枝条，后来，我突然感觉到腹痛难受，我痛苦倒地，意识开始模糊。在最后一刻，我向外婆伸出手，可外婆却一脸不相信又想笑的表情，向后退了一步。

【我听见了玻璃碎掉的声音，可是房间里没有玻璃……】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阳光很好。我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睛被它的光芒刺了一下，缓了好一会。起身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想喊外婆，却发现声音哑了。我感觉肚子没那么疼了，枝条的伤口也上了药。我花了一点时间下床，这个病床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还是有一点高。没人回来。我走近厕所，听见了外婆的声音，原来外婆正在外面跟邻居聊天：“我怎么知道他生病了，我看见蹲坑上有血，我就怀疑他把其他好人家的姑娘给祸害了，我就去问他，他也不说！真的是，生了病不说。这孩子真的是。是想等着，他爸回来收尸，还能骂我两句？。生了这种病，还得花他爸的钱，要我说直接扔在医院，谁爱要他谁要他。手都没碰到，他就晕了嘿！这么嫩的肉，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真是投错了胎。”

【我又做错了吗？外婆她……的确没用手碰我。】我突然感觉自己看不见了，眼前一黑，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一次醒来，我的手正打着吊瓶。我的身边也多了一位医生，外婆和邻居也在，她们的脸色很奇怪，现在的我才知道那个叫“心虚。”医生说我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点东西都没有吃，才引发的低血糖，又受了刺激，才会晕倒。说完，摸了摸我的头，笑着对我说：“没事的，小朋友，你的病不难治，你只是肚子里长了一个东西，只要哥哥把那个东西拿掉，就没事了。”他很温柔，他的手掌也很温暖。他的鼓励如暖流般通过体温流进我的身体里。他的眼睛很好看，我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他对自己的信心。是那么的坚定，自己很受鼓舞，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充满了能量。他说完，就走了，外婆她们也出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捱（ai）到护士姐姐拔了针，我跳下床，就跑去那位医生了。完全没有一点生病的样子，护士姐姐说，我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不应该乱跑，我没听她的。只想找那位医生，我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终于，在一个有孩子的病房里，找到了他。

我只开心了一会，因为，我发现他正在摸那个小女孩的头，在对她说着那些对自己说过的话。一模一样。我突然明白了，他是医生，这只是他的治疗方法。自己却傻傻的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

就在自己还没缓过来时，他发现自己了，他笑着走近自己。等自己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蹲在自己面前了。还是那样温暖又好看的笑容，可自己好像没那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