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被带进了审讯室——一间足有两百多平的房间,里面空无一物,只在靠墙根位置放置着一把软椅,软椅上赫然坐着一个人,正是那位五十多岁的小老头。
乍眼看去,小老头脸颊右下方留有一道足有五公分长的刀疤,顿让人不寒而栗,再看看他的鹰眼和脸上所散发出的不怒自威的肃杀之气,更让人胆裂魂飞。
“都给我跪下!”
随着领头的一位壮汉爆吼一声,三人乖乖地跪在地上,活像是被等待处决的死刑犯。
小老头不客气,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说,你们为何在我的赌场闹事?”
“荀爷,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来闹事的。”王虎膝行两步,率先作答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叙述了一遍,末尾还顺便奉承了几句眼前这位荀爷。
“照你这么说是一场误会了。”荀爷阴森森道。
“可不是嘛,就是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与荀爷您作对呀!”王虎露出恓惶的表情,极尽谄媚道。
荀爷剑一般的目光再次落到三人身上,三人顿觉得有压迫之感,荀爷声色俱厉道,“这次姑且放过你们。不过,以后无论出于什么动机,什么理由,只要让我看到你们在我的赌场闹事,轻则剁掉你们一根手指,重则……”
荀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这位个子虽不高,但面相极其凶恶的人正是恶名昭著的赌场二当家荀晖,在大当家李登志早些年宣布退居二线后,荀晖成了三明赌场里的实际掌舵者。
相较李登志,荀晖做事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有人敢在他的赌场闹事,轻则被暴揍一顿,重则被剁掉手指、卸条胳膊,有的甚至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镇上那条小河里时不时被打捞出的尸体就是最好的例证。
所以,不但来这里的赌客都很畏惧荀晖,就是整个镇子上的人,只要提到荀晖这个人名,一个个谈虎色变,连三岁小孩都被吓得不敢哭泣。
对于薛蛋子和王虎来说,由于经常光临赌场,所以他们早就见过荀晖;可对于陈狗来说,却没有见过,但对此人恶名早有耳闻。
王虎信守诺言,把两百元钱如愿还给了陈狗,陈狗拿出其中一百元钱,递到薛蛋子面前,尽管薛蛋子再三推让,但最后还是欣然笑纳了。
当陈狗和王虎来到工地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远远的就望见傅莹站在一处树荫底下怒视着他们。
“狗日的,又迟到,你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包工头所说的话当做一回事呀?”
这一次傅莹彻底震怒了,胳膊上青筋暴露,“陈狗,你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不要!”陈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傅工,我今天早上确实遇到点事,下次绝不敢了。”
“艹你妈的。”傅莹一脚踹倒陈狗,“你他妈天天有事,比国家主席还忙吗?”
“我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狗急的眼泪直淌,“傅工,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请你看在我可怜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我可怜你,谁来可怜我?”
傅莹近乎咆哮了起来,睚眦欲裂,“倘若半年之内不能竣工,我就会被老板解雇,你知道吗?你总不能光自私地考虑自己而不为别人考虑。”
“下不为例。”陈狗抬高了嗓门,苦苦哀求道,“要不你再罚我三天工资吧,我真的想继续干。”
“傅工,我有话对你说。”
王虎突然站出来,把傅莹拉到了一边,悄悄耳语了一番。
少庾,傅莹走了过来,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道:“陈狗,你起来吧,看在王虎为你说情的份上,这次我就饶了你。不过呢,下次如果你还这样,直接主动走人,找谁人求也不管用。”
“是、是,我记下了。”陈狗如释重负,他把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王虎,对其表示了感谢。
“还跪在这里干啥,干活去。”
“是。”陈狗蹶起两腿就跑,那速度简直比草原上疾驰的野兔还要快。
尽管一夜没睡,困顿至极,但陈狗知道,要是把这份工作给丢了,他和母亲都会陷入没饭可吃的窘境。
所以,他不光要坚持,还要好好的干。
薛蛋子回到他的住处——在隆起的小山岗上箍了一个窑洞,躺在阴暗而潮湿的窑洞里,尽管疲惫至极,却丝毫没有睡意。
昨晚投注的一幕幕场景在他的脑海里快速地放映着,搅扰的他时而捶胸顿足,时而扼腕叹息,时而抱头大哭,时而……
“不行,我得赢回来。”薛蛋子从炕上翻起身,赤着脚把那件搁在木板上的棉衣拿到炕上,掏出方才陈狗给他的那一百元钱,攥在手里,喃喃自语道:
“要不再去搏一把?”
但旋即他便放弃了这种荒唐想法,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真他妈贱,刚刚说好的戒赌,可怎么又想起赌呢。”说着,薛蛋子狠狠搧了自己一个巴掌,于是继续躺在炕上睡觉。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他多么困顿,多么疲倦,他就是睡不着,满脑子里想的全是关于赌博的事。
“真他妈难受。”薛蛋子再次翻起身,“不行,我得赢回来。”
主意已定,薛蛋子快速穿上了棉衣外套,戴上了火车头,走出了窑洞……
不知是他的诚意感动了上天,还是应了“否极泰来”这句中国古训,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投注,薛蛋子不但把昨晚输的钱全部赢了回来,同时还额外赢了几百。
将筹码兑换成现金后,薛蛋子摸了摸重又鼓胀起来的衣兜,笑的合不拢嘴,为了犒赏自己,他选择去了镇上一家最繁华的娱乐场所——金刚娱乐所。
薛蛋子惬意地躺在梦茜思软床上,享受着美女按摩。
“美女,你这手法不到位呀,是不是新来的?”薛蛋子直视着美女,贪婪地享受着美艳。
“先生,我、我刚来不到三个月。”美女怯生生道。
“我说我前几次怎么没有见过你。”
看着美女羞嗒嗒的样子,拨弄的薛蛋子情丝荡漾,他稍稍安抚了下情绪,继续说道,“美女,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八了。”
“哎呀呀,没想到你竟然和我同岁。”薛蛋子惊喜道,“妹子你也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吗?”
“不是,我是乡下的。”
经过详聊,薛蛋子获悉,美女名叫田春花,父亲早逝,是母亲一人含辛茹苦把她养大,家里虽穷,但母女俩靠着一亩三分地,倒是过着自给自足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然而,母亲最近被查出得了乳腺癌,亟需要一笔钱,为了给母亲治病,田春花孤身一人来到D镇打工,当打听到在金刚娱乐所工作可以挣到很多钱时,她便毅然决然来到了金刚娱乐所。
可万万没有想到,金刚娱乐所是一家挂着羊头卖狗肉的黑店,明面上经营KTV和足浴,暗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
当金刚娱乐所的总管钟敏看到田春花颇有一番姿色,就把田春花诱骗到他的办公室,强行侵犯并夺走了她的第一次。之后,在钟敏的恩威并施下,田春花不得已做起了肮脏的皮肉生意。
薛蛋子早已按捺不住怒火,忿忿道:“竟然有这种事,太可恨了!”
“哎,像我们这种一没有钱,二没有势的穷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命,我已经接受了现实。”田春花说着,眼泪如珠子般落下,“只要能够拿到钱给我母亲治病,即使受多大的委屈我也能够忍受。”
“但你也不能……”薛蛋子欲言又止,强咽下那几个字,心想:“‘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正是因为有了像我这样的消费者,才导致出现这种事。”
这样想着,薛蛋子心里那份愧疚和良知逐渐战胜了刚刚燃起的欲望。
“其实也没啥,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田春花破涕为笑,甜甜道,“我挣我的钱,他寻他的刺激,大家两讫了,互不相欠。”
“春花,我现在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你要相信我,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把你从这里接出去,不再让你受这种委屈。”
薛蛋子这次确实动了真情,讲的情真意切,“也许现在你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这些话,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听到这样煽情的话语,田春花即使长着一颗铁石般的心,也被化酥了,虽然她与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都露着寒酸和贫穷的年轻人素不相识,但从他的话语中,她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对她的那份真诚,那么炽热,于是也动情地说道:
“谢谢你,薛哥,我会记住你这份恩情的。”
“我还没帮上你啥忙,谢我做撒?”薛蛋子被逗乐了,但旋即神情变得忧悒起来,“哎,我倒是愿意帮你母亲看病,只是我也是一个一穷二白的街头小混混。”
“只要你有这份心,妹子就很感激你了。”
“春花,你是一位好姑娘。”薛蛋子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抓住了田春花如丝绸般柔滑的小手,两只眼睛直愣愣盯着田春花。
“先生,请你放手。”田春花显然被抓疼了。
“不好意思。”薛蛋子像被烙铁烫了一下,马上松了手。
作者在此特别申明:珍爱生活,远离黄赌毒。